第14章 第 14 章
容错入学三年来，还从未被叫过家长。
丁程把这件事告诉江别故时候，江别故甚至都怀疑是丁程听错了：“容错？打架？”
三年前容错打架江别故会毫不犹豫相信，但现在，江别故却是不怎么相信，但班主任电话安安静静躺在通话记录中，由不得江别故不信。
合作才谈到一半，按理说江别故走不开，丁程提议让徐宴清过去看看，江别故摇摇头：
“徐宴清昨天去了国外，参加电影节了。”
丁程看着江别故：“那我回去处理。”
因为江别故听不到原因，容错学校档案紧急联系人上写是丁程联系方式，学校里一些琐碎事情也都是丁程代为处理，所以丁程觉得这件事自己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但他却没想到江别故否定了他这个提议，开口说：
“我回去，你联系对方公司，把会议往后推一天，我晚上就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丁程有些意外，没说话，江别故却说：
“容错是个知道轻重孩子，三年来都没犯什么错，你回去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事他不一定听你。”
这个理由丁程不能否认，江别故身边人都知道，容错只听江别故话。
“那我和您一起回去。”
“不用。”江别故说：“我自己就可以，订票吧。”
最后江别故一个人回了北城，从机场直接打车去了容错就读学校，他常常来容错学校，但仅限于在校门外接送，以至于老师都没认出他：
“你是哪位学生家长？”
“您好，孙老师，我是容错哥哥，您打电话说他在学校出了点儿事儿，让我过来。”
孙老师愣了一下：“之前一直是另一个人。”
“是，这次他在外地赶不回来，就让我过来看看。”
孙老师点点头，不疑有他，请江别故坐下：
“容错这孩子虽然特立独行一点，但成绩很好，也从不惹事，这次打架也是我没想到，所以让家长过来一下，毕竟是打伤了人。”
江别故点点头：
“对方伤怎么样？”
“对方三个人，一个手臂脱臼，一个头部缝针，一个小指骨折。”
这个战绩倒是让江别故没想到，甚至有点刮目相看。
“三方家长情绪都很激动，要求要见你，如果你这边没问题话，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江别故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见对方家长自然是免不了，点点头：
“当然，那我可以在这期间和容错谈谈吗？”
“可以，我带你过去。”
江别故道了谢，跟着孙老师一起去了容错所在班级。
容错班级里有老师正在上课，孙老师和上课老师沟通，江别故就站在窗外看容错，他坐在最后一排位置，或许是心情不好缘故，手撑着头面对着墙，一副看起来没怎么听讲模样，孙老师喊了他一声之后，班级同学视线都看了过去，他回过头看过来，和站在窗外江别故视线撞上。
他猛然起了身，一副慌乱无措模样。
容错站在江别故身边乖像个鹌鹑，以至于孙老师都开口：
“容错家长，你在家是不是对容错太严厉了一些？容错看起来有点怕你。”
江别故看一眼容错，还没说什么，容错却已经开口了：
“我哥对我很好。”
他连自己班主任说江别故严厉都不接受。
孙老师愣了一下，可能是对于好学生优待，并没有说什么，笑笑：“那是误会了，你们谈，等人到了，我再来叫你们。”
孙老师走后江别故无奈叹出一口气：
“老师只是说我严厉一些，你顶什么嘴？”
容错看着江别故：“可你根本不严厉，你是对我最好人。”
江别故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问他：
“去哪里谈？”
说到自己事情，容错又有些没底气：“操场行吗？”
“好。”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江别故便坐在了看台上一处阴凉里，容错去校园超市里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江别故一瓶，江别故接了：“谢谢。”
“你是因为我打架才回来吗？”容错坐在江别故前排椅背上，面对着江别故，几乎是一个和江别故平视高度，江别故觉得有点危险，但想到容错这长胳膊长腿，即便摔了也不可能比那三位同学受伤重，于是便没提醒他，点了点头：
“是。”
“还走吗？”
“晚上航班。”
“对不起。”容错几乎是立刻出声道歉。
江别故看着他：“你道歉是因为耽误我工作，还是因为自己做了不该做事？”
“耽误你工作。”容错说。
江别故点点头：“我接受你道歉，也原谅你。”
容错没说话，看着他，江别故又问他：“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打架这件事做错了，对吗？”
“我觉得我没错。”容错说：“我只是想帮忙。”
“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别故说。
事情其实挺简单，容错班级上有个家境不是很好同学李砚，个子也不高，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性格也有些不合群，是班级里隐形人，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容错撞见过两次他被别班级人堵在厕所里欺负，为他解过围，但却从来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说过‘谢谢’。
容错帮忙也不是为了一句谢，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会闹这么严重是昨天晚上自习课放学，容错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便在学校多做了两套习题，李砚也在，但容错并没有在意，倒是他偶尔抬头想题时候会看到李砚在看他，和他视线撞上之后，又会闪开。
后来容错收拾书本回家，又拐到一楼洗手间去上了个厕所，等走出教学楼时候学校里也已经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高三年级班级还亮着几盏灯，但他却看到不远处有个正在翻垃圾桶身影，从垃圾桶里拿出了好几个矿泉水瓶，踩扁了便装进书包里，容错视力好，就算是天色暗了下来，也看出来那就是李砚。
他没想过去说什么，甚至都不想让李砚发现他，想悄悄走，可就是这个时候，对面走过来三个嬉笑吵闹学生，李砚见了第一时间就要躲起来，却还是被发现，被那三个学生强行勾肩搭背带走了。
容错看出来那就是之前在厕所里欺负李砚几人，他也知道，他们去地方是学校一个监控死角，有不少同学会在那边抽烟。
容错跟了上去，一开始他只是想制止那三个人欺负自己同学，没想过打架，他很清楚打架后果是什么，不想让江别故出差在外还要被自己打扰。
但那三个人明显听不懂人话，仗着监控死角更是肆无忌惮，或许是之前容错在厕所为李砚解围事情让他们本就有点怀恨在心，所以还没说上几句就动起手来。
容错是正当防卫，只是没想到那三个太不经打，一轮下来就全倒下了，这事儿原本也应该到此为止，那三人走了，容错替李砚收拾散落在地上书包，甚至连矿泉水瓶都给他装了进去，但李砚却直接夺过容错手中书包，将那些矿泉水瓶全部扔掉，对他大声吼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
李砚走了，容错懵了一瞬也准备走，却没想到那三人去而复返叫来了保安，恶人先告状说他们只是在这边躲着偷偷吸烟，容错却二话不说过来就揍他们。
之后有伤被带去医院做检查，没伤被带到了教务处，惊动家长。
意外是，李砚为那三个人说话，拒绝为容错作证。
整个事件讲完了，容错开口：
“我是不会道歉。”
江别故有几秒钟时间没出声，容错开始忐忑：“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路见不平，侠肝义胆，挺好。”江别故说：“但是小孩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同学李砚为什么不为你作证？”
“是怕被打击报复？”
江别故摇摇头：“如果只是单纯这个原因，他就不会对你吼出‘多管闲事’了。”
容错没说话，看着江别故，江别故问容错：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经他人允许施舍和帮助有时候也是一种侮辱。”
容错眼神闪了闪，依旧保持沉默。
“就像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了你钱，你却很生气一样。”
“可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容错说：“我没有怪你。”
“我当然知道。”江别故笑笑：“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容错，每个人想法也都不尽相同，我觉得李砚是宁可被欺负也不愿意在你面前露出他狼狈一面，更不愿意你把事情闹大，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欺负了，又是在什么样一种情况下被欺负。所以他宁可伪装成他们同伙，成为一个施暴者，也不愿成为被你拯救那个人。”
江别故话让容错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江别故也没出声打扰他，目光一直看着在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学生们，等到那群学生都散了，容错还没抬起头来，江别故便收回目光，抬手摸了一下容错后脑勺，像在家里摸豆芽一样：
“还没想明白？”
容错抬头看着江别故，苦笑了一下：“明白了。”
远处有同学在撕心裂肺喊着：“容错！班主任找你！还有你哥！”
容错听到了，冲着远处挥了挥手，回头看向江别故：
“他们来了，孙老师让我们过去。”
江别故起了身：“走吧。”
迈步离开之前容错抓住了江别故手臂，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打那几位同学家长，都挺难缠。”
江别故淡然一笑：
“可以想象是一场恶战，但我会努力享受这个过程。”
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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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把这件事告诉江别故时候，江别故甚至都怀疑是丁程听错了：“容错？打架？”
三年前容错打架江别故会毫不犹豫相信，但现在，江别故却是不怎么相信，但班主任电话安安静静躺在通话记录中，由不得江别故不信。
合作才谈到一半，按理说江别故走不开，丁程提议让徐宴清过去看看，江别故摇摇头：
“徐宴清昨天去了国外，参加电影节了。”
丁程看着江别故：“那我回去处理。”
因为江别故听不到原因，容错学校档案紧急联系人上写是丁程联系方式，学校里一些琐碎事情也都是丁程代为处理，所以丁程觉得这件事自己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但他却没想到江别故否定了他这个提议，开口说：
“我回去，你联系对方公司，把会议往后推一天，我晚上就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丁程有些意外，没说话，江别故却说：
“容错是个知道轻重孩子，三年来都没犯什么错，你回去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事他不一定听你。”
这个理由丁程不能否认，江别故身边人都知道，容错只听江别故话。
“那我和您一起回去。”
“不用。”江别故说：“我自己就可以，订票吧。”
最后江别故一个人回了北城，从机场直接打车去了容错就读学校，他常常来容错学校，但仅限于在校门外接送，以至于老师都没认出他：
“你是哪位学生家长？”
“您好，孙老师，我是容错哥哥，您打电话说他在学校出了点儿事儿，让我过来。”
孙老师愣了一下：“之前一直是另一个人。”
“是，这次他在外地赶不回来，就让我过来看看。”
孙老师点点头，不疑有他，请江别故坐下：
“容错这孩子虽然特立独行一点，但成绩很好，也从不惹事，这次打架也是我没想到，所以让家长过来一下，毕竟是打伤了人。”
江别故点点头：
“对方伤怎么样？”
“对方三个人，一个手臂脱臼，一个头部缝针，一个小指骨折。”
这个战绩倒是让江别故没想到，甚至有点刮目相看。
“三方家长情绪都很激动，要求要见你，如果你这边没问题话，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江别故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见对方家长自然是免不了，点点头：
“当然，那我可以在这期间和容错谈谈吗？”
“可以，我带你过去。”
江别故道了谢，跟着孙老师一起去了容错所在班级。
容错班级里有老师正在上课，孙老师和上课老师沟通，江别故就站在窗外看容错，他坐在最后一排位置，或许是心情不好缘故，手撑着头面对着墙，一副看起来没怎么听讲模样，孙老师喊了他一声之后，班级同学视线都看了过去，他回过头看过来，和站在窗外江别故视线撞上。
他猛然起了身，一副慌乱无措模样。
容错站在江别故身边乖像个鹌鹑，以至于孙老师都开口：
“容错家长，你在家是不是对容错太严厉了一些？容错看起来有点怕你。”
江别故看一眼容错，还没说什么，容错却已经开口了：
“我哥对我很好。”
他连自己班主任说江别故严厉都不接受。
孙老师愣了一下，可能是对于好学生优待，并没有说什么，笑笑：“那是误会了，你们谈，等人到了，我再来叫你们。”
孙老师走后江别故无奈叹出一口气：
“老师只是说我严厉一些，你顶什么嘴？”
容错看着江别故：“可你根本不严厉，你是对我最好人。”
江别故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问他：
“去哪里谈？”
说到自己事情，容错又有些没底气：“操场行吗？”
“好。”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江别故便坐在了看台上一处阴凉里，容错去校园超市里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江别故一瓶，江别故接了：“谢谢。”
“你是因为我打架才回来吗？”容错坐在江别故前排椅背上，面对着江别故，几乎是一个和江别故平视高度，江别故觉得有点危险，但想到容错这长胳膊长腿，即便摔了也不可能比那三位同学受伤重，于是便没提醒他，点了点头：
“是。”
“还走吗？”
“晚上航班。”
“对不起。”容错几乎是立刻出声道歉。
江别故看着他：“你道歉是因为耽误我工作，还是因为自己做了不该做事？”
“耽误你工作。”容错说。
江别故点点头：“我接受你道歉，也原谅你。”
容错没说话，看着他，江别故又问他：“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打架这件事做错了，对吗？”
“我觉得我没错。”容错说：“我只是想帮忙。”
“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别故说。
事情其实挺简单，容错班级上有个家境不是很好同学李砚，个子也不高，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性格也有些不合群，是班级里隐形人，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容错撞见过两次他被别班级人堵在厕所里欺负，为他解过围，但却从来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说过‘谢谢’。
容错帮忙也不是为了一句谢，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会闹这么严重是昨天晚上自习课放学，容错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便在学校多做了两套习题，李砚也在，但容错并没有在意，倒是他偶尔抬头想题时候会看到李砚在看他，和他视线撞上之后，又会闪开。
后来容错收拾书本回家，又拐到一楼洗手间去上了个厕所，等走出教学楼时候学校里也已经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高三年级班级还亮着几盏灯，但他却看到不远处有个正在翻垃圾桶身影，从垃圾桶里拿出了好几个矿泉水瓶，踩扁了便装进书包里，容错视力好，就算是天色暗了下来，也看出来那就是李砚。
他没想过去说什么，甚至都不想让李砚发现他，想悄悄走，可就是这个时候，对面走过来三个嬉笑吵闹学生，李砚见了第一时间就要躲起来，却还是被发现，被那三个学生强行勾肩搭背带走了。
容错看出来那就是之前在厕所里欺负李砚几人，他也知道，他们去地方是学校一个监控死角，有不少同学会在那边抽烟。
容错跟了上去，一开始他只是想制止那三个人欺负自己同学，没想过打架，他很清楚打架后果是什么，不想让江别故出差在外还要被自己打扰。
但那三个人明显听不懂人话，仗着监控死角更是肆无忌惮，或许是之前容错在厕所为李砚解围事情让他们本就有点怀恨在心，所以还没说上几句就动起手来。
容错是正当防卫，只是没想到那三个太不经打，一轮下来就全倒下了，这事儿原本也应该到此为止，那三人走了，容错替李砚收拾散落在地上书包，甚至连矿泉水瓶都给他装了进去，但李砚却直接夺过容错手中书包，将那些矿泉水瓶全部扔掉，对他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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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伤被带去医院做检查，没伤被带到了教务处，惊动家长。
意外是，李砚为那三个人说话，拒绝为容错作证。
整个事件讲完了，容错开口：
“我是不会道歉。”
江别故有几秒钟时间没出声，容错开始忐忑：“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路见不平，侠肝义胆，挺好。”江别故说：“但是小孩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同学李砚为什么不为你作证？”
“是怕被打击报复？”
江别故摇摇头：“如果只是单纯这个原因，他就不会对你吼出‘多管闲事’了。”
容错没说话，看着江别故，江别故问容错：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经他人允许施舍和帮助有时候也是一种侮辱。”
容错眼神闪了闪，依旧保持沉默。
“就像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了你钱，你却很生气一样。”
“可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容错说：“我没有怪你。”
“我当然知道。”江别故笑笑：“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容错，每个人想法也都不尽相同，我觉得李砚是宁可被欺负也不愿意在你面前露出他狼狈一面，更不愿意你把事情闹大，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欺负了，又是在什么样一种情况下被欺负。所以他宁可伪装成他们同伙，成为一个施暴者，也不愿成为被你拯救那个人。”
江别故话让容错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江别故也没出声打扰他，目光一直看着在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学生们，等到那群学生都散了，容错还没抬起头来，江别故便收回目光，抬手摸了一下容错后脑勺，像在家里摸豆芽一样：
“还没想明白？”
容错抬头看着江别故，苦笑了一下：“明白了。”
远处有同学在撕心裂肺喊着：“容错！班主任找你！还有你哥！”
容错听到了，冲着远处挥了挥手，回头看向江别故：
“他们来了，孙老师让我们过去。”
江别故起了身：“走吧。”
迈步离开之前容错抓住了江别故手臂，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打那几位同学家长，都挺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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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是一场恶战，但我会努力享受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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