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沈秀秀回来的时候拎着一小篮鸡毛菜。这鸡毛菜是野生的，生的有些营养不良，沈秀秀边走边盘算怎么吃，结果还没等她想出来就被门口的人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正是沈大力还有他的父母。
沈力生脸上有一条突兀的红印，红印浮肿起来，衬的他那张脸越发像一个猪头，“白潮生，你给我滚出来！”他一边喊一边踹门，藤条做的门扛不住这么踹，三两下就被踹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四周围了一圈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谴责沈力生的，那群人凑在一起嘟嘟囔囔讨论些什么，眼神时不时往沈秀秀身上瞟。沈母坐在一旁哭天喊地，一个劲的谴责白潮生没有良心，又骂沈秀秀狼心狗肺，没出嫁就跟着男人跑了，语言粗鄙难听。
“你们在干什么！”沈秀秀楞在原地，手里的小篮子掉了都没注意到。
“能干什么！白潮生这小子把我打成这个样不得赔钱？”沈大力一点都不怕他姐姐，语气蛮横，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大声叫嚷，“你们看看这个是不是把我打毁容了！”
白潮生在屋里听到这话没忍笑出声，这猪头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笑归笑，他怕接下来沈秀秀挨打，动动手把身旁一个小碗碰到地上。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的让外面的声音停了一瞬。
“是秀秀回来了吗？”白潮生的声音虚弱无比，一句话喘三口气，甚至还夹杂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秀秀一听这声音也顾不得搭理沈力生了，连忙从人堆里挤过去，一边挤还不忘应声，“唉，是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外面怎么那么吵？”白潮生歪在床上，好像自己身上没有骨头，病仄仄的一扭头，与站在门口的沈大力对上了视线，他佯装受了惊一样低下头，虚弱的咳了两声，“你弟弟怎么来了？”
屋子很小，采光不足，沈大力肥胖的身体一进来就显得这屋子越发逼仄。白潮生扫了一眼然后把换间房子这件事默默地提上日程。
沈大力刚挨了一顿打现在看白潮生还有些发怂，他在家里仗着父母偏爱活的无法无天，但是真对上外人却也没有多大底气。不过现在他身后围了一圈的人，自觉带着坚实后盾，于是他挺起胸膛往前走两步，对着歪在床上的白潮生喝道:“打人赔钱！”
“就是，你看我儿都成什么样子了！”沈母在一旁帮腔。
白潮生闻言咳嗽两声，惊讶的抬起头，说话都大喘气:“你这人怎么能冤枉人呢！”语气满满都是震惊不解，“我伤的那样重，前几日才方醒，怎么有力气打你。”
说完他咳嗽一声，听着门口那一圈人又嘟嘟囔囔的议论开，不慌不忙的补上后半句话，“不过要说赔钱的话，怎么看都应该是你来陪我，你瞧瞧我头上这豁口，幸亏是我命大，要不然都要提前几十年去见爷爷了。”
反正原主救人并许下那20两银子的事情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白潮生才不会傻乎乎给自己背上这么大笔外债。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就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仿佛进气少出气多，看的沈秀秀一愣一愣的，不太明白昨天那个教狗子怎么叫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沈秀秀疑惑，狗子也疑惑，翘着尾巴嗷呜一声，绕着床打了个转。
白潮生大概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他招呼沈秀秀给他垫上一个枕头，靠起身子看着门口那一圈人。沈大力年纪到底不大，被潮生这么先入为主的说了一通，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扭头向亲娘求救。
沈大力不说话了，沈母又只会一个劲的哭天喊地，翻来覆去的用那几个粗鄙的字眼骂白潮生。一旁有老太太坐不住了，这不大的小村庄主要靠氏族关系维存，同气连枝，自然不会偏帮白潮生一个外地人，“我们小生乖乖的，怎么会打你，倒是你一副小白脸样，不干正事，净做些欺男霸女的活计，我看是那些看不惯你的人打的，你这才赖到我们小生身上。”
老太太说话咄咄逼人，一个侧身挤进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潮生，拿出一副令人厌恶的姿态，“要我说，沈秀秀也跟了你这好几天了，你总得要对人家秀秀负责，这聘礼可不能少，我们老沈家闺女可都金贵着。”
听见这话白潮生没忍住嗤笑一声，回道:“阿婆，前几天您让您家小竹捉兔子给您的宝贝大孙子补身子的事情你忘啦，小竹的腿还没好吧。”小竹是这老太太的小孙女，和她的宝贝大孙子一母同胞，只早出生了半分钟，平日里被全家人当丫鬟使。
“你这小子不识抬举！”
“您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不过是说个实话罢了。”白潮生道。他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恶劣的生存环境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只有自己强硬起来才不会挨饿，不会被人欺负，“您要是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咱们继续说说我这医疗费的问题。”
白潮生在村里人的形象向来是有求必应谦逊有礼的，这会猝不及防被怼，老太太脸都绿了，伸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沈秀秀怎么能跟给你这样的人！沈秀秀，过来跟你娘回家。”
“您”
白潮生刚开了个口，还没来得及说，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沈秀秀就开口了，她面色平静，但身子却在颤抖，“我不。”
“你不什么！白潮生说给20两银子我才让你跟他走的！”沈大力跟着嚷嚷，被怼了这么久才回过神来，记起来了那20两银子之约。
闻言，沈母嚎一声，猛然窜出来指着白潮生道:“夭寿哦，你对我闺女干了什么。那20两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沈母大字不识两个，这辈子没见过20两银子，也不惦记女儿，满心都挂在那20两银子上。
白潮生看着她因为20两银子急红了眼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是不好办了。别的不说，就这两天沈秀秀跟在他身边照顾他，都足够这个姑娘在这里受尽流言蜚语。白潮生从思想开放的现代而来，他倒是不觉得名节有什么用处，但是这封建社会可是看的比命还重要。
原本，他想带着沈秀秀偷偷离开，眼下看来，却是办不到了。
沈母难缠，白潮生也懒得费神了，最后大家请了里正来当中立了字据，又签字画押，沈母才消停一点。
但是还钱的最后期限也不过只有短短一月。
等人都走了，沈秀秀才抹抹眼泪去收拾院子，刚才那些人把院子弄得一片狼藉。二十两银子对沈秀秀来说是一笔巨款，一个月内她肯定凑不齐这么多钱。怀着满腔心事，沈秀秀拿着那些鸡毛菜简单的弄了一点菜。
她进屋子的时候，白潮生正蹲在屋角拿着一块碎瓷片不知道挖着什么。
“白大哥，吃饭了！”沈秀秀摆好碗筷，叫道。
白潮生应了一声，从那个角落里抱出一个瓦罐，他把瓦罐放在桌子边然后洗了洗手坐下吃饭。
午餐是白灼鸡毛菜，上面只浇了一点酱油调味，味道有些寡淡，但是胜在鸡毛菜鲜嫩，吃起来也有一番风味。白潮生这几天饿的快吃得多，这会早就饿坏了，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两筷子菜填充空荡的胃，胃里落了食物不再难受，他才看向沈秀秀。
沈秀秀怀了心事，垂着眼不说话，吃一口发一会呆，眼神飘忽。
“秀秀？”白潮生叫了她一声。
“在呢。”沈秀秀应道，她抿抿嘴，看着白潮生，小声又坚定道:“白大哥，要不然你把我卖了吧，反正我爹娘不要我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沈秀秀说完之后不敢再抬头看白潮生，她垂着头，筷子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我知道白大哥是个好人，对我没那方面的感情。我听爹娘说过，想我这样的姑娘卖到望仙城能卖十几两，稍微抬抬价应该能卖20两的。”沈秀秀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一样，白潮生救了她，想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份恩情她记得，但是她不能拖累白大哥。
白潮生听得脸色都压了下来，他生活的时代男女平权，人口买卖是重罪，在他的观念里每一个女孩子都配拥有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沈秀秀这样动不动就出现把自己卖了这种念头。心里憋着气，白潮生说话也难免狠了点，短短几句话就把沈秀秀说的眼眶通红，垂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等沈秀秀哭够了，不再说这种话题了，白潮生才叹口气，“秀秀，你要相信我们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新鲜鸡汤永不过时，白潮生毫无压力的拿出来安慰她，“谁说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嫁人的！你总不能前半辈子被父母兄弟使唤，下半辈子被别人使唤，女子不嫁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白潮生鸡汤一套一套，忽悠的沈秀秀一愣一愣，最后加上一句，“以后我们两个就家人了，你也别叫我白大哥了，直接叫我哥就行！以后哥罩着你。”
就算白潮生这么说了，沈秀秀也不能毫无心理的压力接受这份善意，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白大哥，秀秀的今天是你给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但是这20两银子我还是要还你的。”说完这句话，沈秀秀看着他，提起了那20两银子，有这20两银子的负债压着，沈秀秀很难脱离现实。
白潮生闻言一笑，原著里沈秀秀也说过这种话，她说以后她就是白大哥的人了，而她确确实实把这句话践行了，处处将白潮生当做第一位，硬生生活成了一个丫鬟。
于是白潮生又输出了一套鸡汤。
喝饱了鸡汤的沈秀秀擦擦眼泪，看着正低头摆弄瓦罐的白潮生道:“白哥，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白潮生虽然看起来热情随和，但实际上就是个烂好人，只要是别人的请求基本都会答应。现在这样比以前要好。
白潮生闻言一愣，有几分心虚的放下手里的瓦罐，他想了想，然后垂着眼，做出一副惆怅的神态，叹道:“毕竟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也看开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啊！”
沈秀秀听到这话没多想，原本她与白潮生也不熟多么熟悉，方才是只想感叹一下，这会得到答案后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指指他放在手边的瓦罐，问道:“那个，哥，这是什么？”
白潮生庆幸她没细究，听到这话他低头抱起脚边的瓦罐，把它放在桌子上，又折身返回床边在床板下抠了抠，抠出一个布包。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白潮生一边说一边把那两样东西打开。布包里是原主这些年教书攒下的老婆本，原著里说是五两左右。而瓦罐则是老渔夫留下的遗产。
原著里这份遗产是老房子被烧，原主翻修院子的时候才找到的，现在知道前期基本剧情的白潮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罐子。
他把罐子上堵着的布条□□，然后把罐子翻过来就要倒，但是里面硬邦邦的小银块小铜钱只蹦出来几个，其他的全被一个东西挡住了，白潮生伸进手去，把里面的东西全抠出来。抠出来之后他发现那是一块柔软的布料——是块小肚兜。
布料是喜庆的红，上面是精巧的刺绣，角落里还用银线绣着一个白字，抖搂开肚兜，里面还有一块小小的长命锁，银制的锁因为年份久了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黑黢黢的。原著里很清楚的说了，这是原主被老渔夫捡到的时候身上穿的衣物。不过一直到后面这一家子人都没有出现，白潮生对原主的家人也没有多大想法，他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把他扔在一边，开始数桌子上的银钱。
布包里是五两碎银并几百个铜板，瓦罐里是十三两银整，一共十八两银多一点。
虽然负债压力骤减，但是还是差，沈秀秀小心的把银钱都拢起来放进罐子里，“还差二两。沈哥，要不然我还是把这个簪子卖了吧！”
白潮生摇头，“不用。钱生钱才是王道。”说完他扭头看着院子里那台落了灰的磨盘，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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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正是沈大力还有他的父母。
沈力生脸上有一条突兀的红印，红印浮肿起来，衬的他那张脸越发像一个猪头，“白潮生，你给我滚出来！”他一边喊一边踹门，藤条做的门扛不住这么踹，三两下就被踹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四周围了一圈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谴责沈力生的，那群人凑在一起嘟嘟囔囔讨论些什么，眼神时不时往沈秀秀身上瞟。沈母坐在一旁哭天喊地，一个劲的谴责白潮生没有良心，又骂沈秀秀狼心狗肺，没出嫁就跟着男人跑了，语言粗鄙难听。
“你们在干什么！”沈秀秀楞在原地，手里的小篮子掉了都没注意到。
“能干什么！白潮生这小子把我打成这个样不得赔钱？”沈大力一点都不怕他姐姐，语气蛮横，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大声叫嚷，“你们看看这个是不是把我打毁容了！”
白潮生在屋里听到这话没忍笑出声，这猪头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笑归笑，他怕接下来沈秀秀挨打，动动手把身旁一个小碗碰到地上。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的让外面的声音停了一瞬。
“是秀秀回来了吗？”白潮生的声音虚弱无比，一句话喘三口气，甚至还夹杂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秀秀一听这声音也顾不得搭理沈力生了，连忙从人堆里挤过去，一边挤还不忘应声，“唉，是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外面怎么那么吵？”白潮生歪在床上，好像自己身上没有骨头，病仄仄的一扭头，与站在门口的沈大力对上了视线，他佯装受了惊一样低下头，虚弱的咳了两声，“你弟弟怎么来了？”
屋子很小，采光不足，沈大力肥胖的身体一进来就显得这屋子越发逼仄。白潮生扫了一眼然后把换间房子这件事默默地提上日程。
沈大力刚挨了一顿打现在看白潮生还有些发怂，他在家里仗着父母偏爱活的无法无天，但是真对上外人却也没有多大底气。不过现在他身后围了一圈的人，自觉带着坚实后盾，于是他挺起胸膛往前走两步，对着歪在床上的白潮生喝道:“打人赔钱！”
“就是，你看我儿都成什么样子了！”沈母在一旁帮腔。
白潮生闻言咳嗽两声，惊讶的抬起头，说话都大喘气:“你这人怎么能冤枉人呢！”语气满满都是震惊不解，“我伤的那样重，前几日才方醒，怎么有力气打你。”
说完他咳嗽一声，听着门口那一圈人又嘟嘟囔囔的议论开，不慌不忙的补上后半句话，“不过要说赔钱的话，怎么看都应该是你来陪我，你瞧瞧我头上这豁口，幸亏是我命大，要不然都要提前几十年去见爷爷了。”
反正原主救人并许下那20两银子的事情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白潮生才不会傻乎乎给自己背上这么大笔外债。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就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仿佛进气少出气多，看的沈秀秀一愣一愣的，不太明白昨天那个教狗子怎么叫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沈秀秀疑惑，狗子也疑惑，翘着尾巴嗷呜一声，绕着床打了个转。
白潮生大概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他招呼沈秀秀给他垫上一个枕头，靠起身子看着门口那一圈人。沈大力年纪到底不大，被潮生这么先入为主的说了一通，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扭头向亲娘求救。
沈大力不说话了，沈母又只会一个劲的哭天喊地，翻来覆去的用那几个粗鄙的字眼骂白潮生。一旁有老太太坐不住了，这不大的小村庄主要靠氏族关系维存，同气连枝，自然不会偏帮白潮生一个外地人，“我们小生乖乖的，怎么会打你，倒是你一副小白脸样，不干正事，净做些欺男霸女的活计，我看是那些看不惯你的人打的，你这才赖到我们小生身上。”
老太太说话咄咄逼人，一个侧身挤进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潮生，拿出一副令人厌恶的姿态，“要我说，沈秀秀也跟了你这好几天了，你总得要对人家秀秀负责，这聘礼可不能少，我们老沈家闺女可都金贵着。”
听见这话白潮生没忍住嗤笑一声，回道:“阿婆，前几天您让您家小竹捉兔子给您的宝贝大孙子补身子的事情你忘啦，小竹的腿还没好吧。”小竹是这老太太的小孙女，和她的宝贝大孙子一母同胞，只早出生了半分钟，平日里被全家人当丫鬟使。
“你这小子不识抬举！”
“您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不过是说个实话罢了。”白潮生道。他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恶劣的生存环境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只有自己强硬起来才不会挨饿，不会被人欺负，“您要是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咱们继续说说我这医疗费的问题。”
白潮生在村里人的形象向来是有求必应谦逊有礼的，这会猝不及防被怼，老太太脸都绿了，伸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沈秀秀怎么能跟给你这样的人！沈秀秀，过来跟你娘回家。”
“您”
白潮生刚开了个口，还没来得及说，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沈秀秀就开口了，她面色平静，但身子却在颤抖，“我不。”
“你不什么！白潮生说给20两银子我才让你跟他走的！”沈大力跟着嚷嚷，被怼了这么久才回过神来，记起来了那20两银子之约。
闻言，沈母嚎一声，猛然窜出来指着白潮生道:“夭寿哦，你对我闺女干了什么。那20两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沈母大字不识两个，这辈子没见过20两银子，也不惦记女儿，满心都挂在那20两银子上。
白潮生看着她因为20两银子急红了眼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是不好办了。别的不说，就这两天沈秀秀跟在他身边照顾他，都足够这个姑娘在这里受尽流言蜚语。白潮生从思想开放的现代而来，他倒是不觉得名节有什么用处，但是这封建社会可是看的比命还重要。
原本，他想带着沈秀秀偷偷离开，眼下看来，却是办不到了。
沈母难缠，白潮生也懒得费神了，最后大家请了里正来当中立了字据，又签字画押，沈母才消停一点。
但是还钱的最后期限也不过只有短短一月。
等人都走了，沈秀秀才抹抹眼泪去收拾院子，刚才那些人把院子弄得一片狼藉。二十两银子对沈秀秀来说是一笔巨款，一个月内她肯定凑不齐这么多钱。怀着满腔心事，沈秀秀拿着那些鸡毛菜简单的弄了一点菜。
她进屋子的时候，白潮生正蹲在屋角拿着一块碎瓷片不知道挖着什么。
“白大哥，吃饭了！”沈秀秀摆好碗筷，叫道。
白潮生应了一声，从那个角落里抱出一个瓦罐，他把瓦罐放在桌子边然后洗了洗手坐下吃饭。
午餐是白灼鸡毛菜，上面只浇了一点酱油调味，味道有些寡淡，但是胜在鸡毛菜鲜嫩，吃起来也有一番风味。白潮生这几天饿的快吃得多，这会早就饿坏了，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两筷子菜填充空荡的胃，胃里落了食物不再难受，他才看向沈秀秀。
沈秀秀怀了心事，垂着眼不说话，吃一口发一会呆，眼神飘忽。
“秀秀？”白潮生叫了她一声。
“在呢。”沈秀秀应道，她抿抿嘴，看着白潮生，小声又坚定道:“白大哥，要不然你把我卖了吧，反正我爹娘不要我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沈秀秀说完之后不敢再抬头看白潮生，她垂着头，筷子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我知道白大哥是个好人，对我没那方面的感情。我听爹娘说过，想我这样的姑娘卖到望仙城能卖十几两，稍微抬抬价应该能卖20两的。”沈秀秀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一样，白潮生救了她，想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份恩情她记得，但是她不能拖累白大哥。
白潮生听得脸色都压了下来，他生活的时代男女平权，人口买卖是重罪，在他的观念里每一个女孩子都配拥有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沈秀秀这样动不动就出现把自己卖了这种念头。心里憋着气，白潮生说话也难免狠了点，短短几句话就把沈秀秀说的眼眶通红，垂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等沈秀秀哭够了，不再说这种话题了，白潮生才叹口气，“秀秀，你要相信我们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新鲜鸡汤永不过时，白潮生毫无压力的拿出来安慰她，“谁说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嫁人的！你总不能前半辈子被父母兄弟使唤，下半辈子被别人使唤，女子不嫁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白潮生鸡汤一套一套，忽悠的沈秀秀一愣一愣，最后加上一句，“以后我们两个就家人了，你也别叫我白大哥了，直接叫我哥就行！以后哥罩着你。”
就算白潮生这么说了，沈秀秀也不能毫无心理的压力接受这份善意，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白大哥，秀秀的今天是你给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但是这20两银子我还是要还你的。”说完这句话，沈秀秀看着他，提起了那20两银子，有这20两银子的负债压着，沈秀秀很难脱离现实。
白潮生闻言一笑，原著里沈秀秀也说过这种话，她说以后她就是白大哥的人了，而她确确实实把这句话践行了，处处将白潮生当做第一位，硬生生活成了一个丫鬟。
于是白潮生又输出了一套鸡汤。
喝饱了鸡汤的沈秀秀擦擦眼泪，看着正低头摆弄瓦罐的白潮生道:“白哥，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白潮生虽然看起来热情随和，但实际上就是个烂好人，只要是别人的请求基本都会答应。现在这样比以前要好。
白潮生闻言一愣，有几分心虚的放下手里的瓦罐，他想了想，然后垂着眼，做出一副惆怅的神态，叹道:“毕竟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也看开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啊！”
沈秀秀听到这话没多想，原本她与白潮生也不熟多么熟悉，方才是只想感叹一下，这会得到答案后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指指他放在手边的瓦罐，问道:“那个，哥，这是什么？”
白潮生庆幸她没细究，听到这话他低头抱起脚边的瓦罐，把它放在桌子上，又折身返回床边在床板下抠了抠，抠出一个布包。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白潮生一边说一边把那两样东西打开。布包里是原主这些年教书攒下的老婆本，原著里说是五两左右。而瓦罐则是老渔夫留下的遗产。
原著里这份遗产是老房子被烧，原主翻修院子的时候才找到的，现在知道前期基本剧情的白潮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罐子。
他把罐子上堵着的布条□□，然后把罐子翻过来就要倒，但是里面硬邦邦的小银块小铜钱只蹦出来几个，其他的全被一个东西挡住了，白潮生伸进手去，把里面的东西全抠出来。抠出来之后他发现那是一块柔软的布料——是块小肚兜。
布料是喜庆的红，上面是精巧的刺绣，角落里还用银线绣着一个白字，抖搂开肚兜，里面还有一块小小的长命锁，银制的锁因为年份久了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黑黢黢的。原著里很清楚的说了，这是原主被老渔夫捡到的时候身上穿的衣物。不过一直到后面这一家子人都没有出现，白潮生对原主的家人也没有多大想法，他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把他扔在一边，开始数桌子上的银钱。
布包里是五两碎银并几百个铜板，瓦罐里是十三两银整，一共十八两银多一点。
虽然负债压力骤减，但是还是差，沈秀秀小心的把银钱都拢起来放进罐子里，“还差二两。沈哥，要不然我还是把这个簪子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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