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_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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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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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鸢百无聊赖,又刷厉晴的朋友圈。厉晴现在低调得很,连朋友圈状态都不发了,最多发几条关于教育的公众号文章,昭示着她仍是教师身份。赵鸢发了个【最近还好吧?】过去,想想厉晴的新房子不知道装修好了没有,今天去借宿会不会突兀。

  厉晴倒是很快回了:【还不错,装修挺累的,不过明天灯具就到位了,想想虽然家徒四壁,但是可以一片光明,也很开心啦。】

  到底是当老师,这文采!

  赵鸢问:【还住宿舍哪?】

  厉晴说:“是啊。三中的宿舍比二中差远了。十平方的四人间,还好只住了两个人,平均每个人占地五平方,转身都费劲——我大概该减肥了。”

  赵鸢借宿的话出不了口了。

  她寒暄几句,匆匆结束了对话,然后开始犯愁。

  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吃饱喝足,已经在滑梯区玩得不亦乐乎了。

  赵鸢把电话通讯录翻到她叔叔和姨的号码上,但是手指怎么都按不下去——两位亲长对她不错,但是人家也依附着儿女住,也有自己的孙子孙女在带,她莫名其妙开口去借宿自己堂姐或表哥家,自己都不知怎么开口。

  赵鸢又摸了摸包,里面有信用卡,但是忘了带身份证,开房都没法开。

  这时,刘建军的电话打来了。

  赵鸢把电话掐掉了。

  过了几秒,电话再次打来了,她又掐断。

  过了几秒,电话锲而不舍地打来。赵鸢无奈,把电话掐到静音状态,随便他打,打到一遍停了,他打第二遍,第二遍停了,他打第三遍。

  接着消停了一会儿,她的短信、微信和QQ分别亮了起来,赵鸢好奇地都看了看——他发的都是同一句:【你把我女儿带哪儿去了?!赵鸢,你要离家出走,ok,你是成年人,我不管你。但麻烦你把我女儿还过来!我不能让女儿陪着你发疯,好吧?!】

  赵鸢狠狠地把几条信息都删掉了。然后把刘建军几种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

  过了好一会儿,豆豆已经困得在揉眼睛了,厉晴的电话打来了,这次她好像有些着急:“小鸢,你在哪儿啊?”

  赵鸢说:“我在我们家附近的肯德基。”

  厉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小心问:“和老公吵架了?”

  赵鸢平淡地“嗯”了一声。

  厉晴叹气说:“得了,也不早了,回去吧。我看他挺急的,说打不通你的电话了,只好打给我,请我帮忙。多大仇啊,能有我和陈冠、和他爹妈那样大的仇?为了孩子,大家绷个脸,一夜过去就没事了。”

  确实没有什么大事。赵鸢看女儿扑过来,在她怀里揉眼睛,打哈欠,然后问:“妈妈,我们怎么还不回家呀?”

  赵鸢无奈,把手机黑名单里的“刘建军”释放出来。

  但是刘建军很久都没再打电话。

  而豆豆八爪鱼一样黏上来:“妈妈,我要睡觉!要抱着我的小猪佩奇玩偶睡!”

  赵鸢只能拖着八爪鱼一样的女儿,吃力地往家赶。

  公公婆婆仍然在热闹地看着电视,嘻嘻哈哈好像完全不在意赵鸢已经“出走”过一回。

  刘建军满脸嘲讽地看着赵鸢,抱过小女儿亲亲,又笑着对赵鸢说:“我说的吧,你有哪儿可去啊?乖乖的啊,别别扭了,到头自己吃苦头!”

  赵鸢脑门的血仿佛一瞬间都冲了下去——为他这不屑的话语。

  她冷笑道:“孩子认床,我倒不认。”

  鞋都没换,上楼拿了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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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建军怒声道:“干嘛呀?你什么意思啊?”

  赵鸢把身份证对他甩了甩:“你懂的吧?”

  看电视的婆婆不由把目光也转到门的方向,满脸错愕。

  刘建军恼羞成怒,冷笑道:“有本事你别刷我的信用卡呀!”

  赵鸢一言不发,从钱包里把那些大大小小的信用卡副.卡一张张拔.出.来,全数丢在玄关的地面上:“谢谢,我还真不需要。”

  而后,潇洒地把空空如也的钱包冲他晃了晃,把身份证塞进去,拉开门走了下楼。

  昂然地走出小区大门,赵鸢昂然的姿态就撑不住了:她包里只有几枚硬币了。打开支付宝和微信的余额,也少得可怜:支付宝已经透支到顶了,微信有两个客户买饰品的打款,但是只有四百多。

  赵鸢茫然地拖着越来越疼的脚往前走,希望找到一家便宜的商务酒店。

  走了两家,现在春季是商务活动的旺季,酒店都不便宜,最低两百八一晚,还是背阴朝北、面向马路的单间。今天住了,明天就不知怎么办了。

  赵鸢在酒店大堂里鼻酸,又实在走不动了。她不知该不该刷卡缴费,只好拖着腿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小沙发看着好看,实际是pu皮的,坐着又硬,很不舒服。她想借钱,又羞于向两个闺蜜开口,最后,她鬼使神差地把信息发给了“清水源泉”: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清水源泉”一会儿回复:【好的,请吩咐。】

  赵鸢觉得借钱实在难以开口,迁延了一会儿说:【遇到点紧急情况,可不可以借我几百块钱?我回头会还你。】

  那边很快回了个微信电话。

  “喂……”赵鸢更加羞赧,“我……我真不好意思这会儿打扰你,还……还问你借钱……”恨不得自己刚刚没有发那条丢人的信息。

  石清源好像喝了一点酒,但依然清醒着,说:“不不,我只是怕遇到微信木马病毒,假装借钱,实则是诈骗。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挂了微信通话。然后,赵鸢看到他给她发来的微信转账,整整一千块。

  然后还问她:【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打点。】

  赵鸢眼泪毫无征兆就落了下来,哽咽着打了【真的谢谢你】几个字。

  石清源体贴地问:【怎么了?我很担心你,方便说吗?】

  赵鸢:【没什么大事。但是和丈夫闹别扭了,想一个人出来静静。】

  石清源又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赵鸢,你在哪里?”

  “我没事的。”她猝不及防,哽咽声也被他听去了。

  石清源说:“告诉我你在哪里!别是那种小酒店,那种晚上不□□全的!”

  赵鸢不由自主就想听他的话,乖乖说:“就是运河路56号的江庭商务酒店。”

  石清源简洁地说:“我马上过来。”

  赵鸢局促不安地坐在酒店大堂的劣质沙发上,感觉前台服务员姑娘的目光和来来往往各色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神色无一不暧昧。

  直到看到石清源穿着风衣的身影,赵鸢才从无尽的尴尬里走出,几乎是一跃起身,迎着他过去,欲语泪先流,伤心得不能自已。

  石清源的风衣湿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说:“我开了车来,先上车吧。”

  警觉地打量着四周,越发坚定:“先上车。”

  赵鸢上了他的车,忍不住还辩解:“其实江庭商务酒店还挺不错的,干净齐全,房门锁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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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清源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赵鸢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表情,他没有什么表情,凝神在路况上,时不时左右瞟着后视镜。路灯的光打在雨雾蒙蒙的玻璃上,折射着一颗颗璀璨的小星星。

  赵鸢也就不打扰他开车了,自己到处打量他的车:一辆德系家用车,二十来万的档次,低调又普通,稳健又安静,内饰黑灰为主,极其简洁冷峻,和他的办公桌上的风格一样,但是很有品位。不一会儿,车开到了一家星级酒店门口。

  没等她拒绝,石清源说:“这里只有三星,不算贵,但是条件比江庭好不少,最主要的是,这里环境不乱——先那家江庭,常有附近的坐台女和嫖.客,偶尔有乱象,我当警察的朋友当笑话告诉过我几次抓.嫖中的故事。我不方便给你开房,你孤身一人,还是小心为妙。钱不够,我再给你打,安全一定要保证。”

  “我今天……”赵鸢嚅嗫着,想把情况告诉他。

  石清源打断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任性的女孩子。没事,你先去开房,把房号告诉我,我过一会儿进去,就不用身份证陪你开房了,就陪陪你聊聊。”

  赵鸢明白过来:身份证开房都有记录,他大概总是要避嫌的。但是人家能从饭局上抽身出来,特意陪她,这份情义已经够够的了,她再不知趣、还要纠缠就太过分了。

  赵鸢谢了一声,拉开车门往酒店大堂走。

  她很快办好了手续,心里也不像之前那样虚虚的了。没有什么行李,直接从酒店底楼的日用小超市买了一次性内裤和压缩毛巾。上楼后打开的是一间奶茶色的标准间,窄小而精致,浴室都是八成新的,气味清新,空气干爽,确实比那间隐隐有霉味的商务酒店好多了。

  赵鸢动都不想动了,拿出手机扔在枕头边,踢开鞋子,把自己扔在床上摆个“大”字,脑子也放空了,什么都不愿意想。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响了。

  赵鸢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看手机——若是刘建军的,她就掐掉。

  不过是石清源的微信语音请求。

  赵鸢接了语音请求。

  石清源问:“喂,说好的告诉我在哪间房的呢?”

  赵鸢失笑:“唉,发昏了,都忘记了。1205。”

  石清源简洁地说:“我马上来,到了还会打你的语音,不要随便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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