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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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刘建军家楼下,大奔停在车位上,而厉晴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抱着赵鸢给她的包，半天都没下车。
刘建军说：“到了。”
厉晴咽了口唾沫,才抬脸说：“哦，我下车了。”
刘建军伸手想接包,但厉晴懵懵的大概误会了,伸手让他扶出车门。
刘建军陪小孩出国玩,还真是好一阵没碰过其他女人了,突然一只干净清爽的手伸过来,握在掌心里柔软娇嫩，他突然心怦然而动。
厉晴跟着刘建军到楼上,刘豆豆正在和爷爷奶奶抢遥控器呢。
她作为客人,刘建军的父母自然是客客气气的,见她还主动拿了豆豆的作业给她讲解，老人家更是感动得不行，端茶送饮料，又切好水果送过去,然后在间隙里啧啧赞叹：“厉老师人真是太好了！”
厉晴客气道：“朋友嘛，这些事应该的。”
她已经到过刘建军家好几次了,她在楼上给刘豆豆看功课,楼下,刘建军妈就悄悄地问儿子：“这个厉老师,看起来蛮不错的,上次你说她是单身？”
老太太挤挤眼，又捅捅刘建军。
刘建军要是对她没意思，当然一句“癌症生不了儿子”就能打消老太太的妄想。
但此刻，他还真突然有了那么点“意思”，于是也悄悄说：“对的，离了，一个人。”
老太太说：“要是娶个教师也不错，将来有寒暑假，带孩子也不用操心。平时反正也有保姆做事，也不图她多出力。”
算计得自然是好的，笑嘻嘻又说：“你要有心，也得拿点行动出来呀！你看看，我都帮你送了两回水果了。”
刘建军翻翻眼睛：“水果算啥呀！”
他到自己的屋子里捣鼓旅行箱去了。这次欧洲回来，本来是给赵鸢带了一大堆礼物的，都是奢侈品。但她和石清源的事件闹上网，又被六建一搅和，刘建军突然就心寒了，彻底断了原本和赵鸢复婚的念头——男人薄幸，没感觉了就突然没感觉了，弃若敝屣也无所谓。
于是，一会儿，他带着一包巧克力到了女儿的房间，进门笑融融说：“累了吧？”
先塞一颗巧克力给厉晴，又塞一颗给女儿，嘴上说：“尝尝，尝尝，法国买的，当地最贵的品牌之一，据说细腻得和丝绸似的。”
巧克力而已，厉晴就剥开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刘建军觑见她大方落落，没有小家子气的忸怩，于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厉老师辛苦了！这次去欧洲，也给你带了礼物。”
厉晴见那盒子的大小是首饰盒或香水盒的样子，便不肯收了：“刘总，无功不受禄，谢谢啦，我不能收。”
刘建军说：“嗐，不值钱的东西，收下吧。你给我女儿辅导功课，我感激不尽呢！希望我女儿将来也遇到你这样的好老师。”
这句马屁总算得体，厉晴推辞了一会儿，当不得离开时刘建军又硬把盒子塞在她包里。厉晴挣不过，只好收下了。她从闺蜜口中是有点了解刘建军的：当老板的，对员工、对外人都挺抠门，估计确实一件不值钱的礼物，过分推辞反而不合适。
但当她坐地铁回到家，打开盒子，发现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镶嵌饰品。用淘。宝扫了一下牌子，价钱顿时让她咋舌。
她有刘建军的电话，立刻拨打过去：“刘总，这个礼物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刘建军说：“不然我送谁？”
厉晴愣了愣：你不是一直在拍你前妻的马屁吗？她又是做珠宝设计的，这样的好材质，你不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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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里这句不适合说，厉晴说：“你给女儿，或者留着当传家宝都行啊。”
刘建军笑了一声，有点嗤笑，也有点苦笑的感觉，他说：“我觉得你挺适合它的。别推辞了，说实话，原本准备送的那个人，我不能送了。你就当是帮我的忙。”
这要换了别人，不能送某人所以送给自己，为了面子也不愿意要啊；但是文艺女青年想得左嘛，她脑海里顿时补出许多无可奈何的故事来，而后说：“不至于吧？你和小鸢……”
“唉！”换来他深深的长叹。
这是长夜寂寞的人常有的长叹，于是厉晴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心，顿时对单身已久的刘建军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同情。她说：“我知道小鸢比较坚持，其实她的梦碎了，你再舍得下水磨工夫，也未必不能再成。说实话，我看着豆豆那么可爱，真是舍不得她。”
她是在劝刘建军再追赵鸢复婚，也由衷地喜欢刘豆豆。
但刘建军听在耳朵里，带着遐想地听着，顿时有了别样的感觉，他又一声长叹：“我是真的累了。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并不懂。讲真的，谁经得起长跑呢？我原本就是为了豆豆，现在只能另外想法子给女儿幸福了。”
两个人捧着电话，从刘豆豆和赵鸢聊起，竟然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
孤独和寂寞都像传染病，让人产生“互相理解”的妄念。
放下电话之后，厉晴在孤独的小屋子里，看着四周雪洞似的装饰，那颗红宝石像一团火焰，让她冰封已久的心脏突然有了冬日壁炉边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她把红宝石戴上手指，手指纤白，红宝石张扬耀目，实在不适合日常佩戴，但适合珍藏。
她小心地收纳这个戒指，想着网上代购唬人的价格，咋舌这样的有钱人真是花钱如流水。
————————————————
赵鸢的机票订在两天后，她收拾行囊，打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行是逃避，逃开熟悉的环境，逃开熟悉的窒息，希望有另一个地方让自己避秦。
她吃了多久的外卖来维持自己活着，她已经记不清了。今天大早，赵鸢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力气，从满室的乌云中走出门，打算去菜市场买点吃的自己做一餐。
外头的空气是清新的，刚刚下过一场雨的江洲市气温达到了令人舒适的29摄氏度，丝毫没有盛夏的酷热。
赵鸢走在小区里，开始有些胆怯，怕人们发现她就是前一阵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禽兽叫兽”事件的女主角，但路上所遇的所有人都很常态，认识的点点头招呼声儿，不认识的擦肩而过。
她知道，这场风波只伤到了石清源，并没有伤害到她。她藏身幕后，即便被六建的人破解为L老板的妻子，大概“L老板”是谁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解码出来——石清源这种桃李满天下，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哈，还是像刘建军一样闷声发大财来得实在。
赵鸢心情愉悦起来，心中的阴霾仿佛也被清爽的天气吹散，怀疑人生意义的抑郁感也减轻了。
她心道：真好！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继续开始生活吧，赵鸢！
买了一些新鲜的绿蔬、番茄和鸡蛋，赵鸢对午餐也有了胃口。
而经过菜场附近的古玩市场的时候，她突然又很有兴趣进去看看。
“真好！”她又对自己鼓劲，“‘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发现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它’。我仍然能感觉人生的意义呢！”
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过去，慈眉善目的彩瓷菩萨、横眉怒目的黄铜金刚、油光水滑的核桃佛珠、老旧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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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经抄本……她感觉到宁静，虔诚地一件一件看过去，突然觉得一尊菩萨雕塑上的璎珞造型非常有感觉，顿时，创作的欲望又产生了。
“美女，这里看看？”旁边的摊主招呼着。
赵鸢一抬头，不由失笑，那不就是那个送她黑碧玺长链的纹身摊主么？
她踱过去，看摊上的东西。
那摊主哓哓不休地介绍他的货。
赵鸢蹲下来，在他摊位上挑了一条七宝手链，又挑了一串仿古银牌。
摊主说：“好眼光！这七宝手链是真货，你看这老鸡油黄，这包浆！还有这松石珠子，这松石绿色！”他显摆似的用大拇指搓了两下，结果东西的造假水平太次，直接就搓了一团松石绿的颜料在手指上，而那块石头则露出了浅绿的底色来。
他尴尬地看手指上一团绿，赵鸢“噗嗤”一笑，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笑的能力，于是她双目带笑，盈盈然看着那摊主：“这你好意思卖我贵价？”
摊主看着不事修饰但五官漂亮的赵鸢，挠挠头笑道：“两件给个一百吧。半卖半送，交个朋友。”
赵鸢不言声掏出一张粉红色钞票来。
摊主覥着脸说：“美女，加个微信呗，以后有好货告诉你。”
赵鸢摇摇头：“不用了，我喜欢女人。”
“啊？”摊主眨巴着眼睛，半天没理解她这前言不搭后语，又惊世骇俗的一句。
赵鸢也不待他理解，自己拿过两件饰品，都缠在手臂上，胳膊顿时五彩缤纷的，那身军绿色连体裤的峻厉感顿时被削弱了。
她拎着装蔬菜和鸡蛋的购物袋，袅袅地离开了。
到金光花苑大门口，她小心地避开了地上一滩水渍，昂扬地向前走，忘掉了她失去尊严的婚姻，忘掉了她被男人欺骗玩弄的郁忿，忘掉了她在网络混战中被骂得狗血淋头……她心里想着中午的菜谱，想着马上要去西北的旅途计划，想着回来后她就会像新生一样，重新和女儿过上简单而愉悦的生活——她不需要男人了，谁都不需要！不管是刘建军，还是石清源。
正在憧憬中，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就是她！”
她不以为与自己有关，但好奇地循声看了一眼。
好几个女人向她冲了过来，喊着：“就是她！就是这个破鞋！小三！表子！死不要脸的臭x！”
赵鸢退了半步，诧异地看着这几个女人，直到最后看见藏在最后面、跟着一起冲过来的王新燕。
她又退了半步，还没来得及转身逃离，头发已经被第一个围过来的女人用力扯住了。
接着又挨了谁的高跟鞋一踢，小腿像断了似的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她栽倒在地上一滩泥水里。头发是湿的，后背是湿的。泥水的土腥味冲鼻而来。
她看见这些女人中的好几个掏出手机，对准她开始拍摄。
赵鸢本能地挡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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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为客人,刘建军的父母自然是客客气气的,见她还主动拿了豆豆的作业给她讲解，老人家更是感动得不行，端茶送饮料，又切好水果送过去,然后在间隙里啧啧赞叹：“厉老师人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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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到过刘建军家好几次了,她在楼上给刘豆豆看功课,楼下,刘建军妈就悄悄地问儿子：“这个厉老师,看起来蛮不错的,上次你说她是单身？”
老太太挤挤眼，又捅捅刘建军。
刘建军要是对她没意思，当然一句“癌症生不了儿子”就能打消老太太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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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要是娶个教师也不错，将来有寒暑假，带孩子也不用操心。平时反正也有保姆做事，也不图她多出力。”
算计得自然是好的，笑嘻嘻又说：“你要有心，也得拿点行动出来呀！你看看，我都帮你送了两回水果了。”
刘建军翻翻眼睛：“水果算啥呀！”
他到自己的屋子里捣鼓旅行箱去了。这次欧洲回来，本来是给赵鸢带了一大堆礼物的，都是奢侈品。但她和石清源的事件闹上网，又被六建一搅和，刘建军突然就心寒了，彻底断了原本和赵鸢复婚的念头——男人薄幸，没感觉了就突然没感觉了，弃若敝屣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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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而已，厉晴就剥开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刘建军觑见她大方落落，没有小家子气的忸怩，于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厉老师辛苦了！这次去欧洲，也给你带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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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换了别人，不能送某人所以送给自己，为了面子也不愿意要啊；但是文艺女青年想得左嘛，她脑海里顿时补出许多无可奈何的故事来，而后说：“不至于吧？你和小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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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长夜寂寞的人常有的长叹，于是厉晴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心，顿时对单身已久的刘建军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同情。她说：“我知道小鸢比较坚持，其实她的梦碎了，你再舍得下水磨工夫，也未必不能再成。说实话，我看着豆豆那么可爱，真是舍不得她。”
她是在劝刘建军再追赵鸢复婚，也由衷地喜欢刘豆豆。
但刘建军听在耳朵里，带着遐想地听着，顿时有了别样的感觉，他又一声长叹：“我是真的累了。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并不懂。讲真的，谁经得起长跑呢？我原本就是为了豆豆，现在只能另外想法子给女儿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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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和寂寞都像传染病，让人产生“互相理解”的妄念。
放下电话之后，厉晴在孤独的小屋子里，看着四周雪洞似的装饰，那颗红宝石像一团火焰，让她冰封已久的心脏突然有了冬日壁炉边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她把红宝石戴上手指，手指纤白，红宝石张扬耀目，实在不适合日常佩戴，但适合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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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了多久的外卖来维持自己活着，她已经记不清了。今天大早，赵鸢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力气，从满室的乌云中走出门，打算去菜市场买点吃的自己做一餐。
外头的空气是清新的，刚刚下过一场雨的江洲市气温达到了令人舒适的29摄氏度，丝毫没有盛夏的酷热。
赵鸢走在小区里，开始有些胆怯，怕人们发现她就是前一阵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禽兽叫兽”事件的女主角，但路上所遇的所有人都很常态，认识的点点头招呼声儿，不认识的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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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心情愉悦起来，心中的阴霾仿佛也被清爽的天气吹散，怀疑人生意义的抑郁感也减轻了。
她心道：真好！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继续开始生活吧，赵鸢！
买了一些新鲜的绿蔬、番茄和鸡蛋，赵鸢对午餐也有了胃口。
而经过菜场附近的古玩市场的时候，她突然又很有兴趣进去看看。
“真好！”她又对自己鼓劲，“‘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发现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它’。我仍然能感觉人生的意义呢！”
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过去，慈眉善目的彩瓷菩萨、横眉怒目的黄铜金刚、油光水滑的核桃佛珠、老旧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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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这里看看？”旁边的摊主招呼着。
赵鸢一抬头，不由失笑，那不就是那个送她黑碧玺长链的纹身摊主么？
她踱过去，看摊上的东西。
那摊主哓哓不休地介绍他的货。
赵鸢蹲下来，在他摊位上挑了一条七宝手链，又挑了一串仿古银牌。
摊主说：“好眼光！这七宝手链是真货，你看这老鸡油黄，这包浆！还有这松石珠子，这松石绿色！”他显摆似的用大拇指搓了两下，结果东西的造假水平太次，直接就搓了一团松石绿的颜料在手指上，而那块石头则露出了浅绿的底色来。
他尴尬地看手指上一团绿，赵鸢“噗嗤”一笑，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笑的能力，于是她双目带笑，盈盈然看着那摊主：“这你好意思卖我贵价？”
摊主看着不事修饰但五官漂亮的赵鸢，挠挠头笑道：“两件给个一百吧。半卖半送，交个朋友。”
赵鸢不言声掏出一张粉红色钞票来。
摊主覥着脸说：“美女，加个微信呗，以后有好货告诉你。”
赵鸢摇摇头：“不用了，我喜欢女人。”
“啊？”摊主眨巴着眼睛，半天没理解她这前言不搭后语，又惊世骇俗的一句。
赵鸢也不待他理解，自己拿过两件饰品，都缠在手臂上，胳膊顿时五彩缤纷的，那身军绿色连体裤的峻厉感顿时被削弱了。
她拎着装蔬菜和鸡蛋的购物袋，袅袅地离开了。
到金光花苑大门口，她小心地避开了地上一滩水渍，昂扬地向前走，忘掉了她失去尊严的婚姻，忘掉了她被男人欺骗玩弄的郁忿，忘掉了她在网络混战中被骂得狗血淋头……她心里想着中午的菜谱，想着马上要去西北的旅途计划，想着回来后她就会像新生一样，重新和女儿过上简单而愉悦的生活——她不需要男人了，谁都不需要！不管是刘建军，还是石清源。
正在憧憬中，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就是她！”
她不以为与自己有关，但好奇地循声看了一眼。
好几个女人向她冲了过来，喊着：“就是她！就是这个破鞋！小三！表子！死不要脸的臭x！”
赵鸢退了半步，诧异地看着这几个女人，直到最后看见藏在最后面、跟着一起冲过来的王新燕。
她又退了半步，还没来得及转身逃离，头发已经被第一个围过来的女人用力扯住了。
接着又挨了谁的高跟鞋一踢，小腿像断了似的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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