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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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发的第二个帖子到当天深夜才删帖,尚不知是赵鸢的申诉起了效,还是J大再次施了压。
但赵鸢知道，下面，轮到六建的花国成来论坛翻云覆雨了,她只是个小卒，被逼着往前走,过了河,现在,没回头路可以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赵鸢想向人渣复仇,发泄自己被欺骗的恨意；孙德明想挤下石清源,给自己的升迁铺路；花国成想打击石清源当年的一纸专家评审书让他吃的经济亏；网站要赚钱、卖广告；盛长生要继续打造自己的如刀之笔，在江洲的自媒体里做得更加翻云覆雨……
谁都不正大光明,谁都不无辜！
果然,黎明来临,吃早餐刷论坛的人发现这两天的头号热帖又走失了，搜索起来都是“对不起，你查看的帖子已删除。”日子艰苦而无聊的人开始自己开帖在网上谩骂：
【怎么回事？叫兽的热帖又被删了？】
【百姓的知情权呢？比不上学府的尊严？】
【石叫兽能量通天啊！说删帖就删帖？纪委在哪里？侯亮平在哪里？】
石清源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且人人得以恶意揣测,再踩他一踩。
赵鸢的报复算是成功了，而且估计搞那么大,石清源也无颜再面对他的学生们了。如果花国成那里刻意地泼脏水成功了,他甚至可能坐牢——要彻查,几个做行政的经得起！
赵鸢无心接单,无心工作,顶着两个黑眼圈不断地刷新论坛，上午十点钟，和她上次发第二帖差不多同时，那个自称为“知情人”的网友，独自开了新帖：
【风筝女士我不熟，但是她的前任丈夫L老板，我们是经常一起吃饭的。L老板做建筑材料生意的，半路出家，半个门外汉，但是很会钻营，利用老婆勾搭上了S叫兽。S叫兽给了L老板多少机会我不知道，但是有一回L老板的建筑材料出了问题，风筝女士对叫兽一撒娇，再上个床，S叫兽就出具了于我们公司不利的证明。我们公司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赔偿，为L老板的错误买单。】
但是这个帖子并不热，大概群众对这些看不懂的事兴致缺缺，回复里大部分还是喊“风筝”女士出来说话，问上床的事是不是真的，大概是想继续听叫兽和小三的绯闻。
赵鸢忍不住在“知情人”的帖子下面回复：【别胡说好吗？当时六建是怎么陷害我前夫的，你们心知肚明，别拿这件事来炒作！】
“风筝”一露面，“知情人”的帖子立刻热了起来，大家在下面追着问：【什么情况？】【谁在撒谎？】
“知情人”首先开骂：【风筝女士，你和你前夫做的那些事，你心知肚明吧？我怀疑你是职业小三儿，专门靠出卖色相来为你前夫换取资源！】
马上有人喊着让赵鸢曝照，看看色相够不够上品。
赵鸢当然不会理那些无聊网民，但“知情人”够让她喷血了，她怒道：【你含血喷人！我怀疑你别有用心！我会去告你！】
色厉内荏的话说完，果然换来“知情人”的嗤之以鼻：“你去告啊！我等着呢！骚货！”
赵鸢简直想把电脑砸了，她气得手脚冰凉，缓过来后立刻给孙德明打电话：“孙老师！你什么意思！这是兔死狗烹吗？利用完我了，就放六建的狗来撕咬我？我告诉你，六建的家伙我会告他诽谤，而你——”
话还没说完，孙德明自己气呼呼说：“你搞搞清楚！这个人不是我们找的水军！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了？”
“他不是你找的水军，他为什么一直攻击石清源？还顺便攻击了我？”
赵鸢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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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得双泪直流：真是好算盘！利用她赵鸢的故事做开篇，慢慢把石清源从花心禽兽老师，引导人们的看法变成：这还是一个利用手中权利换取性资源的学术界官员。她赵鸢，自然也可以被弃若敝屣。
不过，赵鸢咬着牙想着，我每次都录音，你们要把我逼急了，我就把我们的交流录音公开！
“赵女士，你想一想，”孙德明也急切地说，“我们联系这么多，现在我背叛你，我有这个胆子？我不怕你反转？再说，我是行业内人，石清源当时的勘察报告是往上送的，不可能有明显的包庇或误判，拿这条怼他，很快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为什么那么傻？”
赵鸢冷静了点：“所以，这是六建的人浑水摸鱼，趁机攻击刘建军和石清源两个人？”
孙德明肯定地说：“当然是这样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掺和在里面，你一出现，帖子就被顶高了。群众又不懂这些建筑学里的猫腻，你就让六建的帖子丧失热度，自己消失吧。”
赵鸢闭上眼睛，好半天说：“我不想掺和了，不管是这个帖子还是其他帖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放弃报复了。”
孙德明也过了一会儿才说：“再观望观望嘛！至少听听学校这一次是什么意见。”
学校什么态度？
当网络发酵成热点，各方面都在关注时，学校的自主权不够，而且也不宜再用自主处理权了，移交其他部门来调查才能对关注此事的人有个公信力足的交代。
石清源知道学校是很难保住自己了，而且这样的耻辱爆出来，他被千夫所指，确实没有脸面再做教师。辞职报告交了上去，他静静等待纪委的介入调查——所幸他在经济上确实没有问题，所以即便调查过程会伤筋动骨，对结果他还有自信，不至于弄到真要坐牢。
王新燕则气得要死，天天在家冷嘲热讽，石清源也只有听着——他无处可去，没脸出门。倒是因打击不断，消沉过一阵后，反而坦然了，听着妻子的喋喋不休，恍若耳朵里长了茧子，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王新燕在家边拖地边唠叨，拖到石清源脚下，看到他仍在画手中的一幅钢笔淡彩画，抬起两条腿等她拖脚下的地面。
王新燕火气又被点燃起来，把拖把用力往下一扔：“现在画画有什么用？你去找找关系呀！”
石清源说：“闹成这种丑态，找关系还有什么用？随他去吧，我就是在家赋闲一年，以前存下的工资也够吃够用了。”
王新燕冷笑道：“可以啊，我养你。”
石清源不打算理会她的反讽。
他的画儿正画到主体部分，古罗马式的立柱，柱头雕塑繁复，必须心无旁骛。
王新燕对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生气又无奈，哭了起来说：“清源，我一直默默地支持你，想着要帮你解决问题，但你自己这么颓废，我就是有力也使不上。”
石清源停下画笔：“新燕，这几天网上已经消停多了，就六建那个人还在蹦跶，叫纪委查我。可是这件事我行的端做的正，我不怕。”
他蓦地想起帮刘建军对抗六建这件事，赵鸢那时被发现出轨，被刘建军暴打以后，吓坏了，哭着打电话给他，他了解刘建军这样的人，对逐利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是谈利益谈不下来的。那时候她还依赖他，他也享受被依赖的自我满足，问题解决得越完美，他的愉悦感就越强烈。
突然间恍如隔世，耳边只剩下妻子轻蔑的喋喋不休——对男人而言，自尊是最重要的，轻蔑是最致命的。
他皱眉对王新燕说：“我不是颓废，你也别瞎使劲好吗？”
王新燕这一阵以来的焦虑和苦闷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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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的极限。
她对丈夫在外的风流和在家的冷漠已经忍受了很多年，但因为他当年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的不离不弃，她还是感激他的，也想着和他同甘共苦过一辈子。
潜意识里，当然也还有恐惧：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她对不起丈夫和他的家庭，她只能在他出轨的时候显得贤良和大度，又密切关注他出轨的程度，不把丈夫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可现在，赵鸢的疯狂也出乎了她的预料，王新燕的害怕已然到了顶峰，情绪也开始逐渐失控。男人的冷漠此刻让她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她觉得总得做点什么，总不能干看着。
“清源……”她竭力使自己显得温柔，“我有个想法……”
“我不想听好吗？能不能让我静一静？”男人当然也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根本只想在绘画里避世，尤其不想听妻子叨逼叨逼的。
王新燕不说话了。
她恨这件事中的所有人。
但丈夫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恨中裹着爱。
唯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赵鸢，她真正恨之入骨。
————————————————
石清源在家赋闲，以及时不时被纪委喊去谈话、调查。
赵鸢也差不多，时不时配合调查，在窄小的会议室，面对着纪委领导的问题，木然地看着记录员在电脑上“哒哒哒”飞速地打着字，木然地一遍遍回答相似的问题。
“真的完全没有经济来往？”
“真的没有。”赵鸢说。
“互赠礼物之类的也没有？”谈话的人狐疑地看着她，“石清源说，你送过腰带给他。”
他都交代了？
赵鸢当然不知道他与她面临的压力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既然他都说了，她瞒什么呢？还给他留余地？
赵鸢说：“对，送过他生日礼物，一条皮带。”
问话的人在笔记簿上奋笔疾书，一旁的电脑键盘也又“哒哒哒”飞速地响起来。
“皮带价值多少？”
赵鸢回忆着说：“六千多吧。”
“有发.票吗？”
她摇摇头：“请朋友从海外代购的，没要发。票。”
接着又说：“这虽然贵，但只是生日礼物。他后来也有回礼给我，还要贵，但是我没要。”
剖白完，她想：干嘛呀？为他说话吗？
那边接着又问：“那么你前夫的公司和他有利益往来吗？”
赵鸢又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我前夫之前一直犯愁，就因为给他送礼他不收。”
“可是后来，他还是在中央广场CBD项目中，出具了贴面幕墙材料没有问题，而是施工方水泥浆调配比例失当的报告？这是帮你前夫吧？是因为……因为你吗？……”小会议桌对面语气带着玩味，目光从眼镜上方看着赵鸢。
赵鸢抬起眼睛，带着哭腔说：“你们也相信六建的哪个帖子？觉得我为了自己的丈夫才跟石清源睡？！”
书记员在会议桌下轻轻捅了捅问话的人，她看到赵鸢手指在桌面上无法遏制地颤抖着。
“好的，好的。”对面的人合上笔记簿，笑融融说，“赵女士，你别急，我们又不是处理你，只是希望您配合调查。当然，我们会进一步查证。你前夫现在在国外？”
“是的。”赵鸢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别往最坏的地方想，“他是带孩子出去玩了。”
“能不能把你们离婚的原因说一说？”那人又重新打开笔记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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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燕火气又被点燃起来，把拖把用力往下一扔：“现在画画有什么用？你去找找关系呀！”
石清源说：“闹成这种丑态，找关系还有什么用？随他去吧，我就是在家赋闲一年，以前存下的工资也够吃够用了。”
王新燕冷笑道：“可以啊，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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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燕对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生气又无奈，哭了起来说：“清源，我一直默默地支持你，想着要帮你解决问题，但你自己这么颓废，我就是有力也使不上。”
石清源停下画笔：“新燕，这几天网上已经消停多了，就六建那个人还在蹦跶，叫纪委查我。可是这件事我行的端做的正，我不怕。”
他蓦地想起帮刘建军对抗六建这件事，赵鸢那时被发现出轨，被刘建军暴打以后，吓坏了，哭着打电话给他，他了解刘建军这样的人，对逐利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是谈利益谈不下来的。那时候她还依赖他，他也享受被依赖的自我满足，问题解决得越完美，他的愉悦感就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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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对王新燕说：“我不是颓废，你也别瞎使劲好吗？”
王新燕这一阵以来的焦虑和苦闷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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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赵鸢的疯狂也出乎了她的预料，王新燕的害怕已然到了顶峰，情绪也开始逐渐失控。男人的冷漠此刻让她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她觉得总得做点什么，总不能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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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当然不知道他与她面临的压力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既然他都说了，她瞒什么呢？还给他留余地？
赵鸢说：“对，送过他生日礼物，一条皮带。”
问话的人在笔记簿上奋笔疾书，一旁的电脑键盘也又“哒哒哒”飞速地响起来。
“皮带价值多少？”
赵鸢回忆着说：“六千多吧。”
“有发.票吗？”
她摇摇头：“请朋友从海外代购的，没要发。票。”
接着又说：“这虽然贵，但只是生日礼物。他后来也有回礼给我，还要贵，但是我没要。”
剖白完，她想：干嘛呀？为他说话吗？
那边接着又问：“那么你前夫的公司和他有利益往来吗？”
赵鸢又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我前夫之前一直犯愁，就因为给他送礼他不收。”
“可是后来，他还是在中央广场CBD项目中，出具了贴面幕墙材料没有问题，而是施工方水泥浆调配比例失当的报告？这是帮你前夫吧？是因为……因为你吗？……”小会议桌对面语气带着玩味，目光从眼镜上方看着赵鸢。
赵鸢抬起眼睛，带着哭腔说：“你们也相信六建的哪个帖子？觉得我为了自己的丈夫才跟石清源睡？！”
书记员在会议桌下轻轻捅了捅问话的人，她看到赵鸢手指在桌面上无法遏制地颤抖着。
“好的，好的。”对面的人合上笔记簿，笑融融说，“赵女士，你别急，我们又不是处理你，只是希望您配合调查。当然，我们会进一步查证。你前夫现在在国外？”
“是的。”赵鸢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别往最坏的地方想，“他是带孩子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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