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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趣

  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池蔚的目光重新落于季岫身上。

  这具沉默坐于床头的身体她现在已经极其熟悉,衣服底下的每一寸肌理她都曾仔细打量过,那些隐忍的喘息,克制的欢愉,像是入了画般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然而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呢?

  是将手放在对方脖子上的那一刻,那纤细修长的颈项让她突然有了什么别样的触动?亦或许是在更早以前,当她发现季岫抵触着旁人的触碰却独独对她不同时,便已隐约起了另外的心思?

  然而不管是更早或是更晚,她实际都在迟疑着,迟疑地都不像她的作风了。

  弄走另外两个室友,改装宿舍,连浴室门也特意换上特制的玻璃,这林林总总都足以证明她谋划已久。

  可她又确实是起了念头,想让对方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消失……

  纵然后来高傲令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射向猎物的箭终究还是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冥冥之中,一念之间,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池蔚不知道自己对季岫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兴趣,但不管多么新奇的东西得到后总会腻的,可是她没有真正去得到季岫。

  那天她就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对方在水流冲洗下的身体。白净而又青涩的身体,像秋风里的芦叶一般瘦弱。

  她没有任何欲念。

  就像秋水里浸了一轮凉月,她的目光徘徊在季岫展露的身体上,没有欲念,却也也没有就此移开视线。

  明明是应该对对方的身体起了异于常人的兴趣,否则也不会做那诸般布置,可是她又确实不曾有什么复杂的欲念。

  甚至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起复杂的欲念。

  所以,那天她放过了季岫。

  她只是再一次于季岫不知道的黑暗中凝视着对方,她想起了那张在玻璃门后惊惶无措的脸,那双泛着水光的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那真是相当弱小的猎物,凄惶惶站在瞄准镜里不懂躲避也毫无还击之力,而且相当可笑的是,在明明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这弱小的猎物一边惊惧交加一边竟还在为她隐隐担心。

  那种过分愚蠢的善良,在被伤害的时候竟然还会去操心别人是否另有苦衷。呵,何其可笑,再有苦衷不也选择伤害了你么。

  池蔚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傻白甜,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被轻易感化和打动。

  季岫的善只不过是让她越发想作恶罢了。

  所以她把季岫的担忧与无措都看在眼里,就像猫逗老鼠那样,她在第二天又重新挂上了假面……

  她发现比起立即去得到什么,她更喜欢看对方内心的这种挣扎。

  惊疑不定,惶惶不安,却还在自欺欺人地无视已经发生的事实,为她的反常想着所有可能的理由。

  多有趣啊,兔子居然在操心狐狸牙口不好。

  面对这样的季岫,池蔚想要逗弄她的念头愈盛。

  她对她仍旧没有什么欲念,她的心湖微澜未起。

  可是她又是那样清晰地记得浴室里的那具身体,在氤氲的水雾里若隐若现。暖色的灯光下肌肤莹莹如玉,却因为羞涩而又布满红晕,像落英时节洋洋洒洒的花雨落了一身,甚至连那因为紧张而蜷起的脚趾根都是淡淡的粉色……

  池蔚还是不曾动念,却起了挑逗季岫的心思。

  她想见她羞涩见她无措见她惊惶无所依,她想见她那种种情态,而那种种情态也唯有出现在季岫脸上才会显得格外生动。

  所以那个时候池蔚心里头虽没什么绮念,却又故意创造了许多机会去戏耍季岫。她那时所为是相当恶劣的了,季岫越是逃避触碰,她便越要若无其事地与她亲近。季岫越是羞涩窘迫和怀疑,她便越是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地去撩拨她。

  而且她不仅戏弄她,她还偏要装得无辜至极,把锅都甩出去让季岫陷入自我怀疑中。

  讲题时明明是她故意呵气到季岫耳边,想看对方耳朵颤巍巍红起来像花苞初绽的模样,偏偏面上又一派端方持正,神情专注地讲解着笔下题目,仿佛根本不曾留意到这些,是季岫自己太敏.感。

  而沐浴出来后把长发草草收拾一下,本也不是她的作风,但之前既见到季岫身体这般敏.感,她便忍不住又想做些恶作剧了。

  她于是故意把长发悬到季岫脖间,任发梢的水珠一一垂落,从那修长的颈项划过再交错着流进衣内……

  这一次不出所料地,季岫的反应极大。她身体颤动得那样厉害,像幼蕊再也承受不住眉间清雪,洁白的花瓣与雪花一起在枝头摇摇欲坠。连那口中情不自禁流泻而出的颤吟似也带上了飘落的芳魂那一抹不胜娇羞的暗香。

  此情此景,池蔚看得赏心悦目,但眼眸之中透出的神色却是清和平静至极的,只在后来微微带出些不解,似在疑惑季岫好端端地听着解题如何就这副情态了。她那过分无懈可击的表情令原本便尴尬不已又心中藏了事的季岫当下又羞又愧,无地自容。

  其实戏耍如季岫这样单纯好骗的人是不应该有什么成就感的,但池蔚却像小孩子第一次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玩得乐此不疲起来,而且她还想让自己更高兴些。

  她是知道季岫怕什么的,那时她们认识也才一个月出头些,却足以教她摸清季岫的大部分性情。

  她是喜欢跟季岫待在一块的,一个足够安静的人大约就跟山石草木一样,不聒噪也不腻歪,不会教人心生烦厌。

  她与她晚饭后总会默契地一起绕着校园散会步儿,她们散步选得路也大都是后山比较安静少有人往来的小道。

  大约人迹太少的缘故,那天过去时雨渠里便钻出了一只多足的爬虫。其实那虫子离她们还是有些距离的,池蔚也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左右两人走过去时那虫子也爬走了。

  未料季岫却在这个时候身形一顿,面色骤白,脸上带着仓惶无措,急急向她躲来,整个人都似失了力般把半边身子全倚在她身上,额头也牢牢抵住她的肩,脸缩在她怀里不敢回头,那双看着纤瘦的手臂也跟着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池蔚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时候如果个子再小些季岫大约是想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挂到她身上的,就跟个抱着树干不放的小树懒一样。

  莫名被人扑了个满怀让池蔚不由皱了皱眉,但见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个人身体打着颤儿,脸色苍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她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勉强算作安抚,池蔚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把脸埋入她怀里的女生。

  这估计是对方少有的主动的时候了吧,她想起之前帮季岫暖手时对方的那副那手足无措诚惶诚恐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很少与人有类似的肢体接触。

  她那时帮她暖手多少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的,就像无聊时随便找个有趣的小宠物打发时间一样,她随意逗逗而已,没想到季岫倒是自此对她慢慢放下了心防,两人开始一起约着吃饭散步。

  不过女生散步一般总爱互相挽个手的,她与季岫却总是隔着些距离,既仿佛是礼貌又像是疏远,反正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季岫从来不是主动的性子,而她则是懒倦与人热情。这次倒是因着一条小小爬虫,两人再一次陡然亲密起来。

  过了一阵,季岫终于缓过来后,她的手便悄悄松开了池蔚,人却还是僵在池蔚的怀里没动,大约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时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没好意思抬起头来面对。

  池蔚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是不喜欢别人跟她过分亲近的,以往的时候她都会巧妙地避开,但这一次被季岫惊惶地靠过来时,她却没什么反感与厌恶,只是有些惊讶,想着原来季岫也是会如此的。

  她在这里所见到的大多数同龄女生都喜欢时不时娇气地吊一把嗓子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一丁点事儿便能惹得她们大呼小叫,而在她的印象中或许是早早知了生活的不易,季岫的脸上却总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静,她从来没有那种一惊一乍的时候。却原来她也还是会害怕这些多足虫子的。

  这种反差让池蔚多少带了点兴味,特别是事后季岫赧然地抬不起头的样子远比她往日清清冷冷的模样有意思多了。

  所以那日在季岫害羞的时候,她便索性大大方方把人半搂在怀里继续往前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还心有余悸,季岫害羞归害羞倒是什么挣扎都没有,乖顺地倚着她像一只刚被顺毛舔醒的小猫一样。

  自那日之后再散步时池蔚便直接上手挽住了季岫,她还是挺喜欢见对方羞答答却又欲拒还迎不反抗的模样的。

  也正是这件事让她知道季岫是怕多足的爬虫的,所以想让自己更高兴点的时候她便在季岫的床上放了只蚰蜒。

  当然那只是一只仿真的触须可动的蚰蜒罢了,蚰蜒虽然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多少还是带了点毒性,她本意也就是吓吓小白兔并没有伤她的打算,而且真虫也不容易受控制。

  果然小白兔受了惊,最后乖乖睡到了她床上,而且因为受到惊吓池蔚过去搂着自己的小猎物睡时,对方也格外柔顺,没有再因为之前的事而草木皆兵抗拒她。

  夜里的时候季岫睡得很熟,池蔚却没什么睡意。她搂着季岫,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对对方做什么。

  她抱着季岫,手随意在对方身上摸了几把,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停了下来,不过她也没有松开季岫的打算,于是不摸之后她又重新把人搂紧了些。

  其实季岫瘦瘦的,身上没几两肉抱着她谈不上有什么舒服的手感,但也或许是因为她瘦,随手一揽就能完全将她拢入怀里,所以意外地会有另外一种满足感。

  这种感觉大概就跟喜欢养宠物的人手里团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幼猫一样,虽然不能上手去撸但光看着也心满意足了。

  想明白后池蔚便皱着眉头睡了,她喜欢逗逗小猎物但对养宠物还是没什么兴趣的。

  第二日醒来,她便见到了季岫缩在她怀里害羞地闭着眼想装睡蒙混过关的样子,果然小白兔又误以为是自己在夜里主动钻到她怀里缠着她了。

  池蔚无声轻笑,觉得这样的游戏大概可以玩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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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是一个只能祝大家女儿节快乐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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