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相见。_夏妄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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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再相见。

  “和你一样,我当时听完也是半天回不过神。”谢兰恬说,“谁能想到冬笙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明明知晓那段友谊的虚假,也明明也知道小佳会如何选择,林冬笙还是给出那一笔钱,做的这个了断里面,又藏着心软。

  果决,但不狠辣。

  最后除了胃病,什么也没得到。

  谢兰恬:“是不是觉得她看着聪明,其实挺容易犯傻?”

  陈夏望轻声说:“不……”

  他只觉得心疼。

  谢兰恬说:“她无意间提起这事,还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年纪小不懂事,一颗心要往外掏,结果硬生生掏空,被人踩得稀巴烂,才知道地上挺凉儿。”

  “她现在只有我一个朋友,所以她能把你当朋友,我也挺开心的。”

  说到这,谢兰恬正色道:“我总感觉她封闭着自己,不想让人靠近,自己也不想主动去接触。”

  “但她认可一个人,就会付出真挚,如果那人背叛或伤害了她,恐怕再也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谢兰恬平时性格大大咧咧,但到底是女孩,情感里也有着细腻。

  说完后,她拍拍陈夏望的肩膀,“不过我相信我们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陈夏望抱着礼盒回家,在路上,他出神地想,如果他是那个小佳就好了,能在那样小的年纪认识她。

  但不同的是,他会让早餐给她吃。他们上完小学,一起上初中高中,他会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让其他人伤害她。

  也许……也许她还会慢慢喜欢上他。

  愈是不可能的事情,愈引人妄想不断。

  回到家,陈夏望轻轻将礼盒放在桌上,将手洗净擦干,才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纸。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盏蓝白色的台灯。

  陈夏望微怔,忽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她带着蛋糕而来,看到他屋里昏暗老旧的灯泡,问:“你平时在这里看书学习么?”

  大概是觉得那太伤眼睛了,于是她送了这个台灯,不昂贵,能让他安心接受。

  天色已经发灰发暗,陈夏望打开台灯,明亮的灯光铺洒在桌面上。

  他盯着台灯许久,眼里落有星亮。

  灯光仿佛带有温度,直直照入心底,让心间都泛起热潮。

  国庆结束,谢兰恬回到学校。

  林冬笙问:“你表弟怎么样?”

  “他收到礼物很开心。”

  “我不是问这个。”

  谢兰恬:“他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人也憔悴不少,回来之前我去他家看了,他爷爷病得越来越重……”

  夏天过去便入了秋,随着天气渐凉,陈爷爷的病渐渐加重,哀叫的次数变多,也变得更加无力。

  陈爷爷空剩一身骨架子,脸色泛起青白,气若游丝。

  “我那时进屋里,感觉到一种死气。”谢兰恬停顿许久,有点说不下去,“陈爷爷难得清醒一会儿,抬手触摸夏望的脸侧,张口说不出话,但我们都懂他的意思。”

  “他大概是觉得心里内疚难受,拖累了夏望。”当时,谢兰恬站在陈夏望身后,只见他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下,肩背轻轻发颤。

  秋去冬来,邶市下了好几场雪。

  高三生很少再有假期,连周末的休息都只剩星期日的白天和下午。

  到冬至那天,林冬笙请了晚修的假,买了一袋汤圆。

  冬至是钟绘雪的忌日,林冬笙想和母亲吃一锅汤圆,所以决定先回家煮汤圆,自己吃一份,然后带一份汤圆去墓园看她。

  家里没人,这在意料之内,林石坤年底忙起来,对林冬笙来说是好事。

  窗外飘落细雪,屋里飘散白汽,红糖姜水的甜味弥漫开。

  感觉煮得差不多了,林冬笙关火。

  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看来是林石坤回来了,林冬笙没打算理。

  “你先进来。”响起女人的声音。

  又是那个女人,还带了其他人?

  林冬笙正拿着保温盒装汤圆,女人进来听见厨房的动静,过来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算不上友好。

  林冬笙直接十分不友好地轻蔑道:“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女人表情微变,现在不是起争执的时候,于是不再理林冬笙,扭头对后面的人说:“夏望,你还愣着干什么,先来沙发这坐会儿,晚点你林叔叔才回来。”

  林冬笙拿勺的手顿住,她放下东西,目光略过女人,看向后面沉默的少年。

  陈夏望错愕。

  他曾无数次盼望下一个夏天,念想他们再次相见的场面,唯独没有意料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

  他刹那脸色褪尽,心口缩紧,呼吸艰涩至极。

  从不畏寒的他,此刻觉得这座大城市太冷了,落在身上未消融的雪,将血液也冻得凝固,仿佛置身于冰窟,他全身发冷。

  而在入门前,卢蕙芝跟他说她新跟了一个男人,姓林,住在这里。

  羞愧难堪的情绪如火蛇一般从脚底往上迅速攀爬,陈夏望趔趄地后退两步,满目慌乱。

  林冬笙只冷冷地看了他们母子二人一眼,便上楼回房,关上门。

  她突然明白看到那个女人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眼熟感是哪来的,也清楚想起那种感觉大概是从乡下回来后才开始有的。

  晚上林石坤没空回来,反正卢蕙芝也提前打好招呼,就安顿陈夏望住下来,住在二楼的一个大房间。

  林冬笙在自己房间,抽一整夜的烟,一根根抽得很凶。

  房间灯没开,窗户隔绝风雪,屋里静得能听见打火机点燃的轻响,烟头的猩红成了漆暗的点缀。

  天初亮。

  林冬笙嗓子干灼,肺部哑痛,连胃都拧巴起来泛酸。

  她从木柜里拿出背包,再打开锁柜,将母亲的遗照和相册装进包里,背上,离开。

  离开这个母亲曾住过很久的地方,离开这个母亲忌日当天,另一对母子入住的地方。

  她再也不会回来。

  如果林冬笙回头,她就会看到楼梯上的少年,他眼眶泛红,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没有回头。

  陈夏望昨夜也是一夜难眠。

  这里的空气都如细细密密的无形针,扎得人坐立难受,窒息绝望。

  相遇的那一刻,哪怕林冬笙出口讽刺他也好,露出轻嘲鄙夷的表情也好,可她只是冷漠地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想起她小学的那件事,瞬间明白了,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陈夏望在陌生的房间里,手上只有两样熟悉的东西。

  一样是小时候和爷爷下象棋的棋盘棋子,另一样是林冬笙送的蓝白台灯。

  手指轻轻触碰,没将台灯按亮。

  他恍惚间似乎产生幻想。

  ——原来你是嫌我的资助钱少,打算从我爸手里拿得更多?

  正常人都会这样想。

  陈夏望自嘲完后,背脊无力地靠坐在门背后,眉骨压着膝盖,整个人陷入阴影中。

  林冬笙没回学校,直接去吧玩了几天。

  这时的吧管得不严,只着不像初中生,基本都能开卡上机。

  高三生时间紧张,学校怎么可能放任学生在外逗留好几天,立即联系家长。

  林石坤:“我怎么知道她在哪?你们学校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管不住,还打电话给我,不会打电话给她啊?”

  班主任老李忍耐性子,没浪费时间与他争执教育问题,又继续给林冬笙打电话。

  可惜林冬笙的手机关机,谁也找不到。

  老李差点报警,才见到人回来。

  “你怎么回事?不是只请冬至晚修的假吗,消失三天是什么情况,去了哪里?有没有事?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不管老李问什么,林冬笙都一字不吭。

  老李看她状态不对,便降低音量,柔声问:“是不是家里突发什么状况?”

  林冬笙掀起眼皮,终于开口:“不是。”

  老李没过多责问,让她回去调整心情,写五千字检讨。

  林冬笙不但没写检讨,连作业都不写,平时仗着脑袋聪明,好歹还听半节课,现在是全都不听。

  最明显感受到林冬笙异常的是谢兰恬,她忧心忡忡地问:“冬笙,你怎么了?”

  “没事。”林冬笙神情淡淡,“就是有点心烦,突然觉得做什么都挺没意思的。”

  谢兰恬想继续问,但林冬笙没打算再说。

  过了一段时间。

  谢兰恬同林冬笙说起另外一件事:“冬笙,陈爷爷有天晚上去世了……”

  林冬笙玩手机的手指顿了顿。

  “我爸妈联系上小姨,让她把夏望带走,不能丢自己孩子一个人在破屋里自生自灭,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她的。”

  “小姨将夏望带来邶市,听说她在这有相好的人,目前还算稳定,给夏望办了入学手续,就读我们学校,前些天我还见到他了。”

  林冬笙冷淡:“是么。”见她没有想听的意思,谢兰恬便终止话题。

  仅仅半个月后的期末考试,林冬笙从年级的第四名,退步到年级一百二十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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