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 方密之胆小无用 船行.方密之 没用的……_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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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4. 方密之胆小无用 船行.方密之 没用的……

  若是旁的亲戚,倒也罢了,随着各房分家,彼此关系已经疏远,虽说君子不言其恶,但遇乱落魄,到了一拍两散,江湖各奔前程的时候,有些人的嘴脸倒也是够瞧了,可方季淮出事,方仲贤是责无旁贷的,这个妹妹并无子女,父母已逝,自己又是寡居,方仲贤、方密之姑侄不管,谁来管她

  因此,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方仲贤也是不顾旅程奔波危险,慨然上了去买地的客船,又一反从前无故不愿打听买地事物的习惯,督促方密之,让他在船上无事也不要闲坐,多和乘客搭话交际,打探一些买地的事情尤其是医学上的事情,所谓的买地名医团,现在自然是要尽量多打听一些他们的事迹,多少也能让人放心一些。至于她自己,虽然还谨守着自小的家教,无事不从船舱出来,也不会和外男搭话,但方密之和同行旅客闲聊,甚至是同行中有妇人也参与的,方仲贤自然也可以隔着板壁,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年江面上是太平多了哩,尤其是这一两年间”

  乘船无事,又不能读书,怕头晕费眼,要说下棋斗扑克,船上地方逼仄,常常摇晃动荡,也是不便,乘客之间还不是谈天说地,打发时间方密之等人是从川蜀腹地出来的,几年时间没有出川,见识上已经逊色于夷陵上船的两湖道百姓不少了,更可喜的是,这几年官话在大江沿岸推广得很快,乘客普遍已经能够互相沟通,包括码头沿岸的百姓,也不似方氏姑侄进川时一样,大部分人都说的是拗口的土话,这一次东去,沿岸停靠时,岸上吆喝的小贩都操了一口纯熟的官话,而且,的确大江上要比一两年前太平多了。

  “自从买地的办事处开始管事,江上就好得多了,那些江匪也不敢和办事处作对,都被收拢去,要么做海军水兵,要么造船,真有什么不安分的大寇,好似西天荡的寨子,寨主殒命,余下人听说也捉了去往虾夷地发配了,自有大海贼管着他们

  这一两年间,夜里也敢行船了,船家也安分了,你瞧这江面上,船来船往倒是几十年没有的热闹,凡是挂着活字旗的快船,就把心往肚子里安吧就算有些小打小闹的水匪,也是不敢前来招惹的便是渡船现在都管得严了,以往渡河容易出事,野船不敢坐,现在这样的事情也少了些。”

  这话说得,一听就知道是老江湖了,若不是之前带了方密之、方季淮西来一遭,哪怕方仲贤自幼随父亲宦游各地,有些话还是听不懂的。她从前四处游历,那是官家小姐,衣食住行不用自己操心,更谈不上搭船的种种顾虑,自然一家人都是包船的。

  也就是老家动乱,一行人分家后仓皇出奔,一路上担惊受怕,亲眼见着大江上水匪横行、铁索拦江的乱象,才知道此时江面上船只来往安然,不闻哭喊的景象有多宝贵,听了这老客商的话,也是不由暗自点头,心道,“不过是两年,江上乱象倒是平复得多了,这一来,走得也要比从前快,我们入川时,船夫晚上根本不敢走船,都是停泊在渡口,就怕夜里水匪出来拦着,一船人都做了淹死鬼。”

  自然,出夷陵之后,不论治安如何,川江夜里都是不走船的,江上的船只数量也无法和下游相比,方仲贤在船上留心眺望,越是靠近下游,船只来往数量也就越多,江面上船行如织,很显然要比川江繁华得多了,别看川内物产丰饶,自给自足,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但不论是人烟的稠密、百姓的衣着、气色,都是无法和大江沿岸相比。

  而且,越是靠近买地,毫无疑问百姓的日子就过得越好,除了搭乘一段航路,上上下下的客人之外,便是在码头停泊时见到的百姓衣着、谈吐,也都有显著的区别。从夷陵上船,乘客多是去州县贩货、探亲的商人士子,等到船过了武昌,进入江左地界,乘客便是五花八门了,也有做生意、探亲的,还有去读书、访友、做工、考试的,客人也从原本的男性居多,女性多要依附男性出行,到现在有男有女,甚至很多寸发女子,两结伴也公然上船,在船上大说大笑,和男子搭话闲聊,丝毫没有半点的怯场,不但和方仲贤的作风产生鲜明的对比,便是从前敏朝的民间女子,也绝没有她们这样的做派。

  “我们都是来出公差的。一两个月总要来江左一次,路都趟熟了”

  原来这些买地的活死人女娘,很多都是在江左新开设的厂子里做技术指导的,收入十分丰厚,还有出来做名医义诊的,来买地办事处公干的,或者是被买地的商铺聘请了,来此处进货的,这四年间,江左道的经济和买地联系越来越紧密,货运更是频繁,因为买地开港,公然向洋番出口货物,因此各地的茶商、瓷商、丝商,都要接触买地的商铺,经过业务员的采买,倒一道手行销海外去。尤其是瓷器,外销瓷已经成为一个新兴品类,船到江左之后,明显可感觉到码头上、航船之间的瓷元素要比之前增多了。

  经济上联系如此紧密,治安上自然再不是问题了,这趟长途客船的船工,进入江左道之后也就彻底地放松了下来,时不常地给方密之这些川西客人,指点着码头上的新奇,“都说川内是天府之国,那是真没见到江南鱼米之乡的好处,实在是不好比你瞧人家的码头,晚上都牵起电灯了”

  这话是真的不假,方氏姑侄虽然对电灯、发电机已不陌生,但还是在江左道头回见到夜里用电灯照明的码头这是在浔城见到的稀奇,浔城是九江汇聚之地,自古繁华,码头船驿极有规模,二十多艘宽敞的花船用铁索连缀在一起,这就是来往客商住的驿馆了,这也罢了,到了晚上,花船内外通放光明,从外头看去,简直就是一艘流光溢彩的宝船,从里往外发着明亮的光,透过玻璃窗,还能见到其中豪商贵客的模样,一群人围坐圆桌,觥筹交错的样子,完全被映照下来,甚至就连上的是什么菜肴,都看得清清楚楚,令人想不赞叹都难。

  “不过是两年的时间,江左的变化竟至于此”

  便是方仲贤,也不由得为之惊叹起来了,“上回我们在此处寄宿时,何等凄风苦雨到了夜间,渡口内外,船船听哭,如今却已是花团锦簇,好一番盛世景象了”

  方密之注视这番奇景,也是目射奇光,叹道,“这就是电力的妙用了买地所谓先进生产力,一经迭代,立刻便对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影响。若是按他们自己的说法,生产力的进步需要厚积薄发,一旦开始迭代,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只怕再往下去,真是日新月异,两年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相较之下,敏朝那处,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还是一成不变,甚至以崇古为傲的风气,似乎便显得有些僵硬、落伍了,在买地这求新求变的风气面前,反特科也好,反阉党也好,这些主张都已经在血淋淋的对比中,显出了泥古不化的底色东西好不好,只看百姓便可知道,方密之的话已很是含蓄了,至少没有提到更显著的一点沿江而下,从叙州开始,到白帝城,再到如今浔州,这些百姓的衣着、观念、谈吐可还有几分像是敏朝的子民

  这些百姓,理的是寸头,讲究的是每日洗澡,灭蚤灭虱的卫生,学的是标注拼音的简化字,谈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要当门立户的买地新风当夷陵上船的客商,都在谈论新式婚书的时候,便该认清这一点了不管买地有没有在名分上取得对本地的所有权,在本地的有效统治中,又存在了多少博弈的成分,但实际上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完全蔓延到了大江沿岸的州县百姓之中,将来若是有意西进沿江两岸,根本就组织不了什么有规模的反对,这里的百姓,早已在潜移默化之间,把自己当成买地的活死人了

  “电确实是好东西还有那橡胶,真是不枉了用这许多时间去打理。”

  哪怕便是还穿着敏朝衣衫,裹着包头,瞧着有年纪的老船夫,夜里歇宿了,在甲板上吧嗒着旱烟袋,和同行聊天时,一开口也是谈着千里之外的事情,“我家内侄便是咬牙去了南面,写信回来,说是南面日子也好过,橡胶现在真是供不应求,将来的用量还要更大这也是走惯了船,歇不下来,这把老骨头也不想着背井离乡了,不然去南面种橡胶真是不赖的买卖”

  “就是这理了,这橡胶管实是极好的东西,橡胶管、羊肠线、无影灯、酒精、消炎药是我们新式医学的五宝,名医义诊,只能带四种,无影灯带不来,实在是可惜了。若不然,可以在本地直接开展手术,又能挽救不知多少人了。”

  这是买地神气十足的寸发女娘,莫看长相平庸、穿着简朴,谈吐更是粗鲁,但一摆身份,满船人都是肃然起敬买地医学专门学校的学生上了五年学了,这是随着名医义诊团来的,顺便回乡探亲了,因此自己搭船回乡。虽然是孤身一人,但用她的说法,完全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是买地的官人,而且还是医生,若是出事了,来年名医不来本地义诊,那是一地人的损失

  自然,这也是因为船过浔州,已经极为靠近买地,那当真是百业兴旺、物价低廉,百姓不论士农工商,日子都好过的缘故。再加上本地治安现在有办事处牵头维持敲打,小偷小摸虽是难免,但大的骚乱却已绝迹,这女医方才有这样的胆子。但这话却是引起众人一番附和,对这女客都是讨好道,“怎敢让买地的官人,在我们船上出事那真是杀头都难抵的罪过回家都难见家里人我家阿婆七十多岁了,眼睛都半瞎了,便是凑钱去买地看好的”

  说着,众人也是兴致勃勃,啧啧称奇地谈起所谓金针除障的手术来,方仲贤藏身舱内,望着这少年姑娘,盘坐在甲板上和一帮旅客大说大笑,那微黑肤色上满是快活,也是百感交集,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好方密之翻身进了船舱,唤了声姑母,她便问道,“怎么不出去晒太阳”

  方密之拿眼睛往甲板上看了一眼,方仲贤心领神会按照敏朝老式的礼节,方密之已是到了避嫌的年纪,这单身年少的女客在甲板上,他便最好避一避。至少,自己从前一向是如此要求的,侄子这也是听话,只是没有考虑到如今情况已是大变,自从过了浔州,女客越来越多,方密之若要回避,那真就只能和她一般,终日闭门不出了。

  “入乡随俗,她们既不在意,你也放宽心便是了。”

  方仲贤对侄儿要求虽一向严厉,但也并非食古不化,思及此处,便出言道,“进了买地之后,男女大防必定更加废弛,我们若处处守礼,反而标新立异,惹人注目。只安分随大流,自己把持,莫越了大礼便是了。”

  恰好说到这里,又忖道“越是买化,也有一点好处,如今那些风月女,比上回经过要少见得多了,倒不必担心密之年少轻浮,移了性情。”

  礼教严格也有严格的好处,如方密之这样的家庭,按照道理一辈子都是不许去风月场所做那越礼之事的,家里对这些风流韵事也是十分严防死守,方仲贤上回西去时,每每在宿头都能看到不少女人抛头露面、烟视媚行,毫无疑问做的都是各种皮肉生意,今日东来,在夷陵就感觉这些女人的数量要少得多了,过了浔州之后,居然完全绝迹,饶是她深厌买地,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变化,令她十分赞赏,毕竟买地也还有不少颇为可取之处。

  连她这样的死硬派,都是如此了,更遑论密之这样的小儿方密之也是孝顺,想来早不耐烦蜗居船舱中了,只是碍着怕姑母补习,这才约束自己罢了,得了她一句话,便是笑逐颜开,自然点头保证自己会把握分寸,又瞧着方仲贤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姑母,还有一事听说买地居,大不易,那处物价腾贵,我们的积蓄,怕是用不了多久,更不说还有季淮姑母的医药费了。”

  “我这里侥幸有些理科成绩,还算拿得出手,不如设法求上一职,姑且赚些银钱,纾了此困再说实在不行,也听人说买地的专门学校,去读书也是有钱得的,若是求不到别的职位,便去专门学校读书,也有收入。”

  “只是如此的话,想要偿清季淮姑母的医药费,恐怕会有困难,到时候,说不得只能委屈姑母,也在外稍微做点事情,帮补一下家用,我们存钱的速度还能更快一些,不知道姑母意下如何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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