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_坠落月光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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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舒梨很佩服边寂的定力。

  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能一本正经拿过笔记本,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下“S·exualintercourse”。

  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舒梨看他写的字,字很好看,英文字母连体,清隽有力。

  她继续托着腮,抬眸看他,挑逗的意味明显。

  “老师,我要你亲身示范。”

  黑色水笔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倏地顿住,墨水渗出一小块圆晕。

  他的脸色终于有变化了。

  舒梨满意勾起唇角,期待着边寂的反应。

  边寂背脊再次僵直着,从未有过的感觉从下往上侵袭,胸腔也似有了别样的情绪。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停笔的那个英文词组上。

  还差最后一个e没写完。

  而舒梨在这时候咯咯笑起来,像枝头畅快的鸟儿,毫不掩饰着笑声。

  她以为他是块木头,原来也会脸红。

  她伸出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尖轻碰他泛红的耳垂,笑着:“老师害羞了呀。”

  边寂没躲,凸起的喉结微滚,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逐渐用力。

  从没一个女生像舒梨这样,对他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在舒梨说出那个英文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经受住她的故意撩拨。可他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舒梨后面的那句话,太引人想入非非,他实在无法当作没听到。

  微微闭眼之后,边寂睁眼,侧头对上舒梨笑意盈盈的眼。

  他从不为自己的清贫感到羞赧,在阐述这个事实的时候,反而给人一种反差极大的清傲感。

  这就是他这个人最独特的一点。

  他对舒梨说:“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所以,请你好好上课。”

  有那么几秒,舒梨被这么一句简短的话震慑到。

  说不上为什么,她的心脏犹如被一双手掐紧,让她无法喘气。

  ——不好玩了。

  舒梨变了表情,笑意敛去,小脸冷漠着坐直身体。

  边寂看得出她不高兴,以为她会发脾气甩手离去,可她却只是坐好,在几分钟的沉默过后,反问他:“还不上课吗?”

  ……

  这是舒梨认识边寂的第三天,也是她第一次好好坐着,听边寂给她讲课。

  撇去别的不谈,光看边寂这个人,这一身廉价衣服并不能遮掩住他的优秀。

  他对她很有耐心,逐词逐词地讲解,念起英文来,声调倒是出乎意料地标准。

  舒梨上过一段时间雅思班,不久后有一场考试。但是在一周前,她在培训机构闹了事。

  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考试,舒连漪给她找来了边寂。

  舒梨见边寂的第一眼,目光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孤傲,眸子澄澈,似是从未被这纷杂凡世染指过。

  但他是个穷小子。

  身上那件T恤的领口宽松,看得出这件衣服洗了又洗,穿了很久。

  手腕骨节突出,没有手表,全身也没任何的装饰物。连手机都是几年前的旧款式,而且很新,不是主人保护的很好,就是贪便宜买的旧款。

  舒梨当时想,她妈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给她的小白脸买个最新款的手机呢。

  还有衣服,怎么也不多买几件限量版的。

  这么抠门,一点都不像平日里为情人大方花钱的舒总。

  舒梨当时不明白,但是现在明白了:边寂不是舒连漪的新任情人。

  就边寂这副唐僧般对女色不为所动的样,舒连漪是不会喜欢的。

  她妈可不喜欢木头——

  啊,不,边寂是块假木头。

  至少刚刚,他还因为她一句话而脸红呢。

  想到这,舒梨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两小时很快结束。

  边寂收拾书本,给舒梨布置今天的作业。

  “以刚才的课堂示范写一篇小作文,用上讲过的短句,类似的词组也可以。”

  “好。”舒梨应得轻巧,没有讨价还价。

  边寂不禁抬眸看她,似是意外她的配合。

  舒梨直对着边寂的目光,笑了起来,脸颊左侧的梨窝有些晃眼。

  夕阳透过她身后的玻璃门透进来,她背着光,但每一根发丝都像是在发光。

  “老师,我今天上课这么认真,可以给我一点奖励么?”

  边寂皱起眉头,不知舒梨又在打什么主意。

  舒梨要的奖励,是让边寂带她出去。

  在培训机构闹完事后,舒连漪就不允许她出门半步,家里好几个佣人盯着。

  她很闷。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需要这份工作。”

  面对舒梨如此肯定的回答,边寂不甚明显地勾起唇角弧度,似是清嘲:“我帮了你,大概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舒梨马上说:“我可以按她给你的薪资结给你。”

  似是怕边寂还有顾虑,她又拉住他的手腕:“如果我妈要辞退你,我自己请你。薪资翻倍。”

  边寂重新和舒梨对上视线,她的眼睛会说话,水汪汪的,这会儿还带着点虔诚。

  喉咙口忽然压抑着一个字,边寂知道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否则他怎么会想答应她。

  这很明显是一个赔本买卖,不被允许出门的女孩被他带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需要他来承担后果。

  但是这又好像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因为舒梨给了他保证,他不会失去这份工作。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对着她眼睛问。

  舒梨莞尔一笑,“因为……”

  “你就是会相信我啊。”

  她的自信和张扬,是会蛊惑人心智的毒药。

  边寂胸膛发紧,嘴唇紧抿着,有瞬间失去了清醒理智。

  是的,他就是会相信她。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地相信她,但偏偏——

  他就是信了。

  而他还因此,有了少年人青春期迟到的心悸。

  “两小时。”边寂深思熟虑之后,跟舒梨约定时间。

  舒梨一口答应:“好,两小时。”

  在舒梨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边寂收拾好书本,坐在侧厅等。

  时间不算很长,也就十来分钟。她从楼梯上下来。

  头发梳成高马尾,原先的白色连衣裙换成了贴身的吊带背心,热裤下的两条腿又细又白。

  边寂的目光在停顿须臾后便移开,喉结微微滚动。

  舒梨觉察出边寂这微乎其微的动作,故意走至边寂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娇声喊他:“好哥哥,我们走吧。”

  她是故意的,边寂很清楚。

  同时他也输了。

  他抵挡不住她的任何一切。

  她仿佛就是他的潘多拉魔盒,只要打开,他就无法抗拒。

  边寂跟佣人打招呼,借口带舒梨出去买英语用书,并声明两小时内回来。

  佣人向来知道他们家小姐鬼主意多,不敢轻易放行。等跟舒连漪通过电话,在舒连漪应允后,才让舒梨跟边寂出门。

  外面的空气就是比家里好。

  一出舒家大门,舒梨就先闭眼深呼吸了几口,身心畅快。

  四下无人,边寂问沉浸在橙黄夕阳之下的她:“你要去哪?”

  “当然不会是跟你去买书。”

  舒梨睁眼,看着边寂,转而又笑,“担心我么?”

  边寂气息微变,回答不出来。

  随后舒梨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舒梨轻巧笑着:“你还不够资格呢。”

  重机车的轰隆声由远至近,黑色炫酷的机车在他们两人旁边停下,骑车的少年带着头盔,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斜着嘴角吊着抹笑,朝舒梨丢去一个小号女士头盔。

  舒梨接住,而后利落地翻身上车,坐在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身后。

  少年转动油门前,轻佻的眸子打量边寂,从头到脚。

  然后意味不明地轻蔑笑了声,载着舒梨,轰隆离去。

  尾气席卷,边寂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他在担心什么,他能有什么资格担心。

  像舒梨这样恣意娇纵的大小姐,何以会需要他这种廉价的担心。

  他只不过,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人而已。

  夕阳笼罩下的江市有令人恍惚的宁静。

  舒梨坐在机车后座,没有带头盔,风吹起她的梳成马尾的长发,尽情享受着速度与自由。

  在晚风的呼啸声里,周洛南问她:“刚才那个就是你新来的家教?”

  舒梨回了些神,散漫地应:“怎么?”

  “你妈看男人的眼光挺好。”

  舒梨脑海中闪过边寂的脸,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因他而起的不悦。

  其中可能也交杂着半分她对舒连漪的维护。

  “……滚。”

  她可以冷嘲热讽她的妈,但别人不可以。

  “停车。”舒梨冷着嗓说。

  周洛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道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

  “对不起,你别生气。”

  舒梨不为所动,依然只说两个字:“停车。”

  重机车在马路边停下,舒梨翻身下车,丢下头盔就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

  周洛南在她身后喊她:“舒梨——舒梨——”

  他摘下自己头盔,寸头利落桀骜,平日犀利冷酷的脸满满写着焦躁和愧歉。

  “舒梨——”

  舒梨没应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周洛南看着愈行愈远的小小身影,懊恼喊了声:“艹!”

  ……

  舒梨沿着马路不知走了多久,黄昏时刻,这个城市车水马龙。

  她嫌吵闹,绕进不知名的小巷,寻求片刻的清净。

  与市中心的繁华喧闹不同,小巷后面是还未拆除的老城区,有着市井的热闹。

  骑摩托的,骑电动车的,不断从她身边掠过。有老妇坐在家门口洗菜,也有孩童背着书包在巷道奔跑。

  这儿老旧,落后,却充满烟火气。

  是舒梨从未感受过的,烟火气。

  一盆水从舒梨身旁不远倒下,舒梨下意识地往边上躲。

  是刚才那个洗菜的老妇在倒洗菜的脏水。

  舒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老妇打量着她,眼神疑惑。

  她忽略掉周遭和老妇同样的打量目光,一直往前走,没有目的地。

  不知过去多久,舒梨觉得走累了,掏出手机给周洛南发了个定位,然后倚在一棵梧桐树树干上点烟。

  夹在指间的女士香烟亮着一点猩红光亮,充满薄荷气的白色烟雾漫进空气里。

  对面是玲琅满目的小炒餐馆和面馆,生意很好,来来往往都是人。

  他们身上的汗衫还带着做了一天工流下的汗液,有浓烈的味道,舒梨不愿靠近。

  这是喧闹的市井,是她完全没接触过的世界,也不是她需要接触的世界。

  舒梨等待着周洛南过来接自己,不经意间,视线停顿。

  距离不远也不近,她清晰地看到,前方熟悉的那个人,还穿着今天穿的那套衣服。

  他用下午教她写英语作文的那双手,从一家装修寒酸破旧的面馆里端出几个被客人用过的碗,放到门边角落的水池里。

  边寂在洗碗。

  他连低头洗碗的时候,表情都那么认真。

  舒梨忽然很恶劣地想,既然他做什么都那么认真,那他在床上的时候……

  是不是也会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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