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54
顾衍一边说着,一边揉捏两下自己有些冻僵了的手，扬城的天气刚转冷别人都才套上加绒卫衣时，顾衍就已经开始穿羊羔毛的薄外套了。
他怕冷,尽管谭箐一再的跟他强调着春捂秋冻，从深秋转初冬的衣服要一件一件的加，但顾衍还是没耐得住这种寒冷,一开始就穿上了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暖意的毛外套。
顾衍将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护住自己的脖子，眸光不经意间又触到了碑上照片中的辛云薇,他伸手触了触冰冷刺骨的石碑,没摸多久就被那股寒意给刺的收回了手,话语中带点鼻音道：
“今天还挺冷的，下次我多带点花来,争取能给您挡点风。”
说完这句话后,顾衍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他垂眼盯着自己带来的那束花神游着，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是来对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里后,他还从没像现在这么平静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把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过。
但是现在在辛云薇的墓前，顾衍把长期堆压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能算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谭箐和顾宏深对他的好,都建立在他是“顾衍”的基础上。
除此之外,似乎再没其他的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顾衍发觉到自己的腿没有知觉，稍微动一下还会有针扎般的刺痛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傅明朝赶到崇定墓园的时候,就只看见顾衍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跪坐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旁边摆着一大束白色洋桔梗,花束的中心还夹着几把蓝色的矢车菊。
那是他每年来祭拜自己的母亲时都会买的花，他没去纠结顾衍是怎么知道，只觉得顾衍这么跪坐在自己母亲的墓前，可怜兮兮的。
傅明朝想不通顾衍为什么是这这副模样，分明谭箐和顾家都是将顾衍捂在手心里宠着的。在自己面前时，顾衍也像个小太阳般不断发光发热。
然而现在，顾衍却像个被人遗弃的猫崽子。
顾衍一抬头，就看见了傅明朝晦暗的眸色和紧抿的嘴唇，他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同桌......”
傅明朝垂眼看着这个拿自己撒谎当借口的猫崽子，语气冷淡的应了一句：“嗯？”
“.......”顾衍被傅明朝这极其冷淡的一句整的有点失声，他又看了眼辛云薇的照片，才出声道：
“腿麻了，站不起来......”
傅明朝沉默的看着顾衍良久，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盖在顾衍脑袋上，将对方那冻通红的耳朵遮住后，他才伸手把人扶起来：“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两晚做梦梦见伯母说想我，所以就来了。”顾衍拢紧了傅明朝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小腿还有点打颤。
傅明朝显然是不相信顾衍这套说辞的，但他看着顾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好直接戳破对方那蹩脚的谎话，只得背对着顾衍蹲下身，沉声道：“上来。”
顾衍最后看眼辛云薇的照片，有些迟疑，但耐不住小腿实在颤的厉害，便趴了上去凑到人耳边：“同桌，你......”你不和伯母说两句吗？
“再多待一会儿你就要冻生病了，等冬至我再来看她。”
不用顾衍将话说完，傅明朝也能明白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确定人调整好位置后，他才缓缓起身双手稳稳地扶在人大腿处。
顾衍只僵住就一秒就放松下来，动作自然地将围巾多缠了一道在傅明朝的脖子上，呼出些许热气：“同桌，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傅明朝感受着背上的分量，动作轻微地掂了两下，才继续道：
“还可以再养养。”
顾衍闻言，顿时就想起了刚出院那段时间被谭箐疯狂投喂药膳的痛苦日子，他乖巧的闭上了嘴。
两人回到家后，顾衍不出意外的获得了谭箐的一番教训。
谭箐看着鼻尖耳朵都冻通红的顾衍，又看看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的傅明朝，忍不住再次伸手点了点顾衍的额心：“你现在胆子大了啊，还学会撒谎骗人了，为了让我放你出门，还拿人家小傅来当借口圆谎？你是不是皮痒了？”
“我错了小姨。”顾衍低着头，很没有诚意的认错，语罢还打了两个喷嚏。
谭箐雷声大雨点小的将顾衍唠了一顿，到底也是没舍得真下手去打，她看着顾衍那副又要打喷嚏的模样，将人推上楼：“去泡个澡，吹了一早上冷风，到时候真感冒发烧了了，我还要带你去医院打针。”
“！！！”
听见打针这两个字，顾衍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晕的脑袋瞬时清醒了大半，话都没回就上了楼。
等顾衍重新泡了个澡下楼后，客厅里就只剩下傅明朝坐在沙发上，饭桌上是摆放整齐的两副碗筷和五菜一汤，冒着丝丝热气。
“小姨呢？”顾衍拿着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回去加班了，为了等你安全回家就有饭吃，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走的。”傅明朝话语淡淡的，也没抬头去看人，而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顾衍闻言点点头，注意力也被傅明朝的手机给吸引了，他凑上前几步微微俯身：“你在看什么？”
“周公解梦。”傅明朝抬头看了眼顾衍，随即又低下头，目光极为专注的看着不断滑动的手机屏幕。
顾衍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梦见了辛云薇，傅明朝还真就若有其事的去了解托梦和解梦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道：“......别看了同桌，吃饭吧，菜要冷了”
傅明朝没有说话，却在将手机摁黑屏后，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他。
顾衍被这眼神给盯的说不出话来，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睡衣边角，和傅明朝无声的对视了数十秒后，才妥协道：“下次我一定不乱跑了，去哪都跟小姨和你报备。”
“你在这我已经没有可信度了，顾衍。”傅明朝摇了下头，语气平静的回道。
“......”顾衍垂眸盯着两人脚下的地毯图案没有吭声。
傅明朝伸脚，拖鞋顶了顶对方的脚尖，见人又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脸上，才开口问：“你这两天，在躲着我？”
“没有啊，我躲谁都不会躲你的。”
顾衍听见‘躲’这个字后，心就提了起来。在那晚听完楚渊向自己坦白的事情。他确实沉默寡言了两天，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傅明朝。
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思考，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走到这一步，除了会影响傅明朝性格和命运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顾衍现在都只想顺其自然了。
最后这场谈话是以两人的无声相对而告终的。
唯一的一天假期结束后，陶世知就发现自己两位后桌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顾衍是个实打实的文科生，但是现在，他为了能在高三分班时和傅明朝继续在一个班，不得不捡起被自己丢了四五年的理综科目。
又一次小测结束。
陶世知看着顾衍那张86的物理试卷，啧的声音几乎都能响破天际，最后被楚渊用一块巧克力给堵住了嘴，他嚼着巧克力口齿不清的问道：“圣诞节你们有安排没？怎么过啊”
顾衍看了遍自己的错题便将试卷收了起来：“这还用问？跟你傅哥一起过。”
“两个人过多没意思啊，四个人一起才热闹。”陶世知说着，伸手戳了戳顾衍的物理书，目含期待的盯着顾衍。
顾衍则是将目光转向了傅明朝。
楚渊心道他们两自己过就有意思的很，你跟着一起去过了才是真没意思。
傅明朝没有忽视掉顾衍眼中那饱含期待炙热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三人做了最后的决定：
“一起去吃个火锅？”
“好好好，傅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火锅了？？？”陶世知有些兴奋的搓手，尽管离圣诞节还有两天，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飘忽起来了。
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顾衍声音压低：“说起来，听说艺术班的宋湘，办了休学。”
顾衍闻言，收拾文具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静的问：“是吗？”
“对啊，他都好多天没来学校了。据说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傅家打算让他在家休养一阵子，再安排他去国外念高中。”陶世知将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有头有尾的说了一遍。
顾衍听着陶世知的话语，指尖不自觉的挠了下文具袋上的拉链条：“可惜了。”
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以说傅明朝从初三到高一所背负的流言都是宋湘一手造成的，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想逃出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衍觉得自己不太能接受。
陶世知应和着顾衍的话语，视线却是落在了傅明朝的身上：“我也觉得可惜。”
他替自家的傅哥可惜。
“你可惜什么？”顾衍挑眉问了一句。
陶世知握紧拳头，神情严肃语含痞气道：
“至少，我们应该用麻袋套他脑袋，把他打一顿再放他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颗山楂味的心～
宋湘不会出国的，下一次出场就是领盒饭的时候了，快了快了，小可爱们不要急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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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冷,尽管谭箐一再的跟他强调着春捂秋冻，从深秋转初冬的衣服要一件一件的加，但顾衍还是没耐得住这种寒冷,一开始就穿上了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暖意的毛外套。
顾衍将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护住自己的脖子，眸光不经意间又触到了碑上照片中的辛云薇,他伸手触了触冰冷刺骨的石碑,没摸多久就被那股寒意给刺的收回了手,话语中带点鼻音道：
“今天还挺冷的，下次我多带点花来,争取能给您挡点风。”
说完这句话后,顾衍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他垂眼盯着自己带来的那束花神游着，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是来对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里后,他还从没像现在这么平静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把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过。
但是现在在辛云薇的墓前，顾衍把长期堆压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能算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谭箐和顾宏深对他的好,都建立在他是“顾衍”的基础上。
除此之外,似乎再没其他的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顾衍发觉到自己的腿没有知觉，稍微动一下还会有针扎般的刺痛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傅明朝赶到崇定墓园的时候,就只看见顾衍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跪坐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旁边摆着一大束白色洋桔梗,花束的中心还夹着几把蓝色的矢车菊。
那是他每年来祭拜自己的母亲时都会买的花，他没去纠结顾衍是怎么知道，只觉得顾衍这么跪坐在自己母亲的墓前，可怜兮兮的。
傅明朝想不通顾衍为什么是这这副模样，分明谭箐和顾家都是将顾衍捂在手心里宠着的。在自己面前时，顾衍也像个小太阳般不断发光发热。
然而现在，顾衍却像个被人遗弃的猫崽子。
顾衍一抬头，就看见了傅明朝晦暗的眸色和紧抿的嘴唇，他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同桌......”
傅明朝垂眼看着这个拿自己撒谎当借口的猫崽子，语气冷淡的应了一句：“嗯？”
“.......”顾衍被傅明朝这极其冷淡的一句整的有点失声，他又看了眼辛云薇的照片，才出声道：
“腿麻了，站不起来......”
傅明朝沉默的看着顾衍良久，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盖在顾衍脑袋上，将对方那冻通红的耳朵遮住后，他才伸手把人扶起来：“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两晚做梦梦见伯母说想我，所以就来了。”顾衍拢紧了傅明朝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小腿还有点打颤。
傅明朝显然是不相信顾衍这套说辞的，但他看着顾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好直接戳破对方那蹩脚的谎话，只得背对着顾衍蹲下身，沉声道：“上来。”
顾衍最后看眼辛云薇的照片，有些迟疑，但耐不住小腿实在颤的厉害，便趴了上去凑到人耳边：“同桌，你......”你不和伯母说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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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顾衍将话说完，傅明朝也能明白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确定人调整好位置后，他才缓缓起身双手稳稳地扶在人大腿处。
顾衍只僵住就一秒就放松下来，动作自然地将围巾多缠了一道在傅明朝的脖子上，呼出些许热气：“同桌，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傅明朝感受着背上的分量，动作轻微地掂了两下，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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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闻言，顿时就想起了刚出院那段时间被谭箐疯狂投喂药膳的痛苦日子，他乖巧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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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箐雷声大雨点小的将顾衍唠了一顿，到底也是没舍得真下手去打，她看着顾衍那副又要打喷嚏的模样，将人推上楼：“去泡个澡，吹了一早上冷风，到时候真感冒发烧了了，我还要带你去医院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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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呢？”顾衍拿着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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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闻言点点头，注意力也被傅明朝的手机给吸引了，他凑上前几步微微俯身：“你在看什么？”
“周公解梦。”傅明朝抬头看了眼顾衍，随即又低下头，目光极为专注的看着不断滑动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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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朝没有说话，却在将手机摁黑屏后，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他。
顾衍被这眼神给盯的说不出话来，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睡衣边角，和傅明朝无声的对视了数十秒后，才妥协道：“下次我一定不乱跑了，去哪都跟小姨和你报备。”
“你在这我已经没有可信度了，顾衍。”傅明朝摇了下头，语气平静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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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听见‘躲’这个字后，心就提了起来。在那晚听完楚渊向自己坦白的事情。他确实沉默寡言了两天，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傅明朝。
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思考，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走到这一步，除了会影响傅明朝性格和命运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顾衍现在都只想顺其自然了。
最后这场谈话是以两人的无声相对而告终的。
唯一的一天假期结束后，陶世知就发现自己两位后桌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顾衍是个实打实的文科生，但是现在，他为了能在高三分班时和傅明朝继续在一个班，不得不捡起被自己丢了四五年的理综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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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世知看着顾衍那张86的物理试卷，啧的声音几乎都能响破天际，最后被楚渊用一块巧克力给堵住了嘴，他嚼着巧克力口齿不清的问道：“圣诞节你们有安排没？怎么过啊”
顾衍看了遍自己的错题便将试卷收了起来：“这还用问？跟你傅哥一起过。”
“两个人过多没意思啊，四个人一起才热闹。”陶世知说着，伸手戳了戳顾衍的物理书，目含期待的盯着顾衍。
顾衍则是将目光转向了傅明朝。
楚渊心道他们两自己过就有意思的很，你跟着一起去过了才是真没意思。
傅明朝没有忽视掉顾衍眼中那饱含期待炙热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三人做了最后的决定：
“一起去吃个火锅？”
“好好好，傅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火锅了？？？”陶世知有些兴奋的搓手，尽管离圣诞节还有两天，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飘忽起来了。
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顾衍声音压低：“说起来，听说艺术班的宋湘，办了休学。”
顾衍闻言，收拾文具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静的问：“是吗？”
“对啊，他都好多天没来学校了。据说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傅家打算让他在家休养一阵子，再安排他去国外念高中。”陶世知将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有头有尾的说了一遍。
顾衍听着陶世知的话语，指尖不自觉的挠了下文具袋上的拉链条：“可惜了。”
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以说傅明朝从初三到高一所背负的流言都是宋湘一手造成的，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想逃出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衍觉得自己不太能接受。
陶世知应和着顾衍的话语，视线却是落在了傅明朝的身上：“我也觉得可惜。”
他替自家的傅哥可惜。
“你可惜什么？”顾衍挑眉问了一句。
陶世知握紧拳头，神情严肃语含痞气道：
“至少，我们应该用麻袋套他脑袋，把他打一顿再放他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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