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白(下)_屑一郎:从柱灭开始重建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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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白(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蝴蝶香奈惠换上了一件朴素的青褐色棉布外衣,但依然无法掩盖她出众的美貌。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边,将不死川实弥用背部支撑的纸门扶正,卡进门框中。

  但不死川实弥却入定般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不能自拔。

  “……”

  蝴蝶香奈惠本以为是不死川是因为刚才的事脸红到不敢转头,但当她悄悄挪动到不死川侧面时,才发现——

  发红的不是脸庞,而是眼眶。

  后者被蝴蝶香奈惠的突然出现惊醒,有些慌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赶紧端着铜盆进到里边去了。

  “抱歉,门我一会儿就帮你修好。”

  蝴蝶忍沉默着看他逃避般地侧身而过。

  刚刚不死川的那个眼神她很熟悉。

  让她想起了小时后,她偷偷去山上采药材时父亲的眼神。

  既责怪、又内疚,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忍。

  不忍自己心爱的女儿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刚刚看到了……”

  蝴蝶香奈惠立刻知道不死川实弥会露出那副表情的原因。

  无非就是那道陈年疤痕的缘故。

  心中泛起一丝陈旧的苦涩同时,也有一些淡淡的惊喜。

  不过考虑到不死川实弥那超级别扭的脾气,她没有就自己的新发现打开话题,而是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

  “没想到连木匠的工作你也会呢。”

  她笑着夸奖道,“阿拉,不死川先生真是出人意料。”

  “因为父亲是个酒鬼,过去常常弄坏家里的门。”

  不死川实弥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说提起最讨厌的父亲来,“修得次数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从今天的事情看,我果然是他的儿子呢……真是想想就有些不爽。”

  言罢,他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因为那个小丫头很忙的样子,短时间内可能顾不上你,所以我就想着来……来帮你上药。”

  他眼睛别扭地看向一旁,这才发现蝴蝶忍摆在桌案上的破损羽织和针线。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疗伤而是修补衣服吗?

  这羽织果然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想知道背后的故事啊,可是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嗯、那个……你不会介意吧?”

  蝴蝶香奈惠看他这幅吞吞吐吐每个词都要斟酌好几遍的样子,人生头一次没有与对面之人产生共同理心。

  相反,她觉得这个样子的不死川实弥和撒娇的妹妹一样可爱。

  她好想笑。

  但笑出声的结果恐怕就是不死川从此再不会踏足蝶屋一步,说不定隔着一百米看到她都会绕着道走。

  所以她用右手掐了掐自己的左胳膊,这才忍了下来。

  “当然不会,只是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但的确有许多死角不好处理。”

  她慢慢走到不死川实弥对面率先坐下来,微微鞠了一躬,“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哦。”

  “不、不麻烦。”

  不死川实弥僵硬地坐下来,伸手拧开药膏的盖子来掩饰不自在。

  “给、给别人上药我也是头一次,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告诉我好了。”

  当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时,他才稍微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听粂野匡近的安排。

  他胸腔里的心脏像个被反锁在精神病院的疯子,不停在他的胸骨和后背之间反复横跳,咚咚咚咚响个不停。

  不死川实弥此时并不知道,如果心跳再快一点,体温再高一点,恐怕他就要开启斑纹了。

  等他做好后,蝴蝶香奈惠微微屈起受伤的那条腿,正面朝上,猩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了绑腿上,冲击着不死川实弥的鼻腔。

  她本想自己伸手解开后边的金属扣,但不死川实弥阻止了她。

  “还是我来吧。”

  破天荒的,他的声音和动作温柔地几乎不像他自己。

  动作轻微地将绑腿拆下后,他先是熟练地用一块纱布蘸着热水清理皮肤表面的凝结的血污,不急不躁、专心致志地分辨着疤痕和血渍,用轻柔地纱布边缘一寸寸一丝丝地将恐怖的暗红色变得稀薄,最后消失无踪。

  期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没说话。

  不死川实弥没有什么旖念,只是单纯地一心一意地只想尽快帮她上药减少痛苦,甚至忘记了粂野匡近布置给他的任务——

  弄清楚富冈义勇到底蝴蝶香奈惠的关系究竟如何。

  而蝴蝶香奈惠则一直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视线却仿佛看向了很深很远的地方。

  就这样,大约十分钟后,不死川实弥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香奈惠腿部那些吓人的血斑已经清理干净,一盆热水之中是迅速扩散,如同云雾般蔓延的浅红。

  虽然药丸治愈了蝴蝶香奈惠被扭断的断掉小腿骨,但被损坏的肌肉仍然僵硬地扭曲肿胀。从表面上看,这条小腿仍需要几天时间进行消肿和化瘀工作。

  当然,再磕一颗药丸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远不需要这么麻烦。

  但对于珍贵的药丸,鬼杀队有着明确的使用说明,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可以使用。

  1、队员或民众受到普通治疗手段无法治愈的致命伤和重伤的情。

  2、队员急需恢复状态逃跑或与鬼进行战斗。

  除了这两种情况以外,就只能用过去的疗伤手段配合时间治疗,以节省能够挽救队员性命的药丸。

  更何况这规定本就是蝴蝶香奈惠自己起草的,她当然得以身作则。

  不死川用小竹板挖出一块绿色、带有强烈肉桂气味的药膏,小声提醒道:“接下来会有点痛哦。”

  但下一刻,他突然想起来这句正是以前蝴蝶香奈惠给他上药时会说得话,而他总是回以一个无所畏惧的冷笑,接着强忍着想要龇牙咧嘴大叫出来的欲望。

  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不死川脸色莫名其妙变得通红。

  不过,蝴蝶香奈惠却觉得时机到了。

  就在冰凉的药膏与皮肤接触地一瞬间,她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想来帮我上药呢?”

  “啊?”

  不死川实弥脸色一滞,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蝴蝶香奈惠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但却很往常给人的那种企图安慰对方的感觉不同。

  她这一次问得很认真,而且她知道不死川实弥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并不打算问第二遍。

  不死川实弥心中不由地一沉,下意识就要习惯性地把视线偏向一边。

  这时,对方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抹药的手背,阻止了可耻的逃避行为。

  “是匡近叫你来的吗?”

  不愧是鬼杀队最聪明的女人,立刻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推测的非常准确,但说出这个猜测时的语气中,掺杂一丝非常明显的失望。

  不死川实弥不看她的脸,都能体会到这种仿佛心情急转而下的糟糕感受。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右手。

  看起来比他自己的手要小一些,手指修长,但触感却也一样粗糙厚实。

  那是一只和他一样,经历了多年训练、经受了各种摧残的剑士的手。

  除此之外,也是这只手挽救了几百条性命和饱经折磨的灵魂,其中也包括他在内?

  正当蝴蝶香奈惠认为自己得到了正确答案,打算将手抽回的时候,不死川实弥的左手突然鬼使神差地覆盖过来,然后将之紧紧握住。

  “虽然、虽然有那家伙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不死川实弥有些艰难地移回视线,与蝴蝶香奈惠有些惊讶的眼神对上了,神色之中也不自觉多了几分坚定。

  “但其实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我觉得你一直以来都很辛苦,鬼杀队有这么多人需要你照顾,晚上还有那么重的任务,但你自己的烦恼和辛苦却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他一咬牙直接把最后一句话也挤了出来。

  “所以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说完这话,他虽然有些解脱般地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但紧握对方的手却没有放开。

  蝴蝶香奈惠听完这话不禁怔怔出神。

  明明是冬天的晚上,大门无法紧闭的房间里却越来越暖和,两人都觉得身上——

  尤其是脖子以上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热,几乎到了能给富冈义勇加热鱼汤的地步。

  紧随其后的沉默则令人不安。

  等不死川实弥宛如新生般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对面的美丽少女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不、不是,你为什么要哭啊?”

  心中慌乱的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虽然那话他自己听起来也很蠢,但是顶多值得嘲笑一下,哭算是怎么回事呢?

  该、该不会……

  是因为之前突然开门的事情?

  不死川心里越来越乱,强烈的不安几乎写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蝴蝶香奈惠却突然破涕为笑,弄得他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你……”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说的话似曾相识。”

  蝴蝶香奈惠用食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最近很辛苦吧’之类的,通常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才会说的话吗?”

  夫妻?

  她在说什么啊。

  诶诶诶诶诶诶?

  等等!

  不死川实弥的久远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他想起了小时后的一件事。

  那是有一次父亲好不容易赌钱赢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回家路上给母亲买了一根发簪。

  当时那个男人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神志不清地跟母亲说了那样的话。

  “干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偶尔像我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的……”

  由于这种温馨的场面在不死川家里非常难得,所以他也记得相当清楚。

  但这样一想,事情果然就像蝴蝶香奈惠说得那样。

  那几句,的确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之间才会说得话。

  尤其是那种对妻子有亏欠感的丈夫偶尔良心发现。

  诶诶诶?

  这样一来,我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看到不死川实弥一下子两眼发直,仿佛陷入了富冈式的自闭中,端庄如蝴蝶香奈惠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止住势头。

  “对不起,因为过去我父亲也常常对母亲说这样的话,所以勾起了一些回忆。”

  她先是向不死川道歉,短暂的沉默后,她又有些狡黠地追问道。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独特的表白方式吗?”

  “啊?!”

  不死川实弥顿时瞠目结舌,明明刚才还在笑话我,怎么就话题突然就变成表白了呢。

  “难道不是吗?”

  蝴蝶香奈惠眼神一副要暗下来的样子,“抱歉,是我一厢情……”

  “没错。”

  富冈义勇赶紧打断了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理解的意思?”蝴蝶香奈惠还在逼迫他,“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得呢……”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你内心的想法吗?”

  “哎呀,你真的好烦啊!”

  不死川实弥突然有些恼火地大吼一声,“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我想多陪在你身边!”

  “现在你满意了吧!”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等到十几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股莫大的惊喜和恐慌同时淹没了他的情绪。

  老实说,他本以为自己对蝴蝶香奈惠的那股模糊的感情会隐藏一辈子呢。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在杀鬼中死去,所以从未奢望过除了“杀更多的鬼”以外的事情。

  直到最近接连几次亲身或者看着朋友接连与死神擦肩而过,许多深埋的渴望反而探出头来。

  正如粂野匡近所说的,越是干着危险的工作,才越应该不留遗憾,而不是活着的时候就假装自己死了。

  再者,弦一郎肉眼可见地极速强大,也终于让不死川看到了战胜鬼舞辻无惨的可能性。

  想通这个关节后,原本不死川实弥是想等年后,帮助蝴蝶香奈惠度过老婆婆所说的“死劫”之后,再趁机说明心意。

  但富冈义勇的突然出现,驱使着他想搞清楚出状况。

  可没想到的是,他就这样水到渠成般(被逼迫着)的完成了告白。

  一件在他心里比杀死上弦还要困难无数倍的事情,就这样突然自行圆满了。

  正当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意时,那扇勉强装好的之门却出乎意料地突然倒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结果却发现……

  倒下的纸门外,肩上挂着包袱的蝴蝶忍,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伸出一截的手指抖个不停。

  “我!我!我要宰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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