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继母（十二）
别说,清欢还当真被糊弄了下。
她还以为凭周盈止的脾性,揣了个金疙瘩就不来请安了呢。
她一出来,白氏等人立马起身福了礼，清欢摆摆手,在上首坐了下来，点点头：“都坐吧。”
魏金今儿一大早就被人喊去了军营，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但白氏等人也不敢小瞧了去,尤其是白氏昨儿晚忘了来，回去就被敲打了，连魏无蕴都被责骂了几句，说他教不好妻。
魏无蕴向来骄傲,白氏让他丢了脸，等主院的人一走，转头就狠狠把白氏骂了一顿，晚上还歇在了姨娘房里，让白氏十分没脸。所以这会儿她赔着笑脸道歉：“是媳妇不好，昨儿听说二弟房里出了事，一着急就忘了过来伺候母亲，是儿媳的错,还请母亲莫怪。”
“哦,二房昨日怎么了？”清欢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话头一下扯到了二房身上,周盈止不出声儿,魏无疆只得说：“没甚,不过是闹了几句嘴罢了。”
清欢看了看他脸，有些好笑。
确实是闹了几句罢了，这脸都快毁了。
她听下人说周氏昨儿发疯抓伤了二公子本来还不大信，如今一看魏无疆这脸倒是信得很了。几道长长的印子已经抹了药膏，红痕是消退了不少，但脸上还是十分明显，她忍不住提醒了句：“这脸上怎么回事？我原还想请二公子过两日随我们去城外的庙里还愿呢。”
魏无疆脸都成这样了自然不可能出去，他也有自知之明，连外头平素一惯交好的请他出去都回了，专心在府上养伤。
但这伤在面门，哪怕魏无疆再有修养也生怕留下点疤痕，每每一照铜镜，他对周盈止的不满都更深一层！
“还是让大哥护送吧，大哥文韬武略也是极好的。”
魏无蕴倒没说什么，不过能让魏无疆这个嫡子说这话，他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
“行，那就大公子去，大少夫人也去，至于二少夫人……”清欢看向周盈止，迟疑了几息才道：“二少夫人既然有孕在身，那便用不找同我们奔波了，安心在府上养胎吧，我看为了府上的嫡长孙好，还是多读读经书的好，出来以后这性子才不会被别的影响了。”
魏无疆自然说是。
反正这会儿别说让周盈止看经书，就是再给她学规矩他都不反对！
“周氏，你说呢？”
她又问了声。
一直低眉顺眼的周盈止这才抬起头，目光不是让人熟悉的愤怒、暴躁，反而平添了些宁静，仿佛任由他们怎么说都如一潭死水，不会生气一般。
“我同意。”
跟她交手数回的白氏顿时挑起了眉：“二弟妹今儿怎么像变了个性子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往日里可没这么…”这么听话的。
周盈止淡淡的回她：“人都是会变的，大嫂才与我处过多久。”
“哼！”白氏轻轻哼了声。
清欢任由他们说，但这会儿才开口：“好了，用饭吧。”
底下都道是，随后移到厅里，白氏这会儿也乖觉，起身给清欢这个当家主母布菜，周盈止也不例外，安安静静站在另一侧，清欢享受着她们服侍，都用了过半了才招呼让她们落座用饭，半点没有为难人的模样。
白氏就不说了，周盈止这会儿才刚查出有孕，这些大户人家的妇人整日不动弹，莫怪怀孕九死一生，适当的运动运动可是为她好，他们村里可多的是妇人大着肚子还健步如飞，田里地里到处忙活的，小子们也养得健壮，上山摸鱼的野得很。
自觉是为了人好，清欢就更没心里负担了，等用完饭，几个退了下去，清欢突然觉得一个人实在是太闲了。
她双手捧着脸发呆，马姑姑来回走了两圈儿，把针线房的事给安排了下去，边走边同她说话：“夫人莫说，老奴也觉着二少夫人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大少夫人往常一说，二少夫人总是会争辩的，拌嘴也是常事，今儿倒是奇了。”
“你觉得奇怪？”
“可不呢？跟往常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许是这当娘了，知道改改性子了。”周盈止的脾性就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炸，这是府上人人都知道的事。
清欢却摇了摇头：“我倒不觉着是这样，有些人吧，你瞧着是变了，实则其实还是一样的。”性子有这么容易改变的吗？
除非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一个人多年形成的性子怎么会一夜大变？所谓的变，不过是隐藏得深了些罢了。
周盈止这种不管不顾的性子，连魏无疆都上手抓的，能让她的性子大变的恐怕也只有周家人了，那丫头春蕊不正是悄悄出了趟府里吗？
而回了院子的周盈止一回屋，冷静沉着的脸顿时破功，大手一挥，桌上的瓷碗碟片碎了一地，愤恨阴沉：“贱人！”
院里的婢女们已经习惯了她不时的咒骂，这会儿谁也没有过去劝慰，尤其是周盈止大发雷霆的时候，劝了，真把人劝住还好，缩是没劝住，夫人拿她们撒气也不是头一回了。
连春蕊也有些迟疑。
谁料周盈止却指向了她：“我问你，我娘当真说了让我不要妄动这话？”春蕊低头：“回夫人，主母确实是这般交代的，让咱们别妄动，先忍让卫氏几分，以图以后。”
周盈止就笑了：“还以后？我现在都快被欺负死了还以后？！我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周家是已经没人在意我了！”
“夫人息怒，主母还是很在乎夫人的。”春蕊想起她悄悄回府跟主母说明情况的时候，主母那一副焦急担忧的模样，到底夫人是打小长在主母跟前儿，又是主母的亲生女儿，哪有不在乎的？
只是主母说得对，如今夫人已经嫁人了，是魏家妇，且魏家又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他们周家都是比不得的，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夫人若是再依着脾性来，周家就更是无话可说了，说不得还要连累老爷。
老爷是周家的支柱，若是老爷都受了连累，那夫人在魏家恐怕更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主母也是为了夫人好。
“在乎？”周盈止笑了两声儿，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打在春蕊脸上，把人一巴掌打在地上。
春蕊没防备，嘴角都沁出了血。
四周伺候的丫头们身子一哆，但也是见怪不怪的，低眉顺眼的一声不吭。
周盈止余怒未消，又发了好一阵儿火才消。
夜里露水重，魏府早早点满了宫灯，各院都早早歇下了，主院这边，清欢看了会儿闲书，有了些困意，一边珍珠见了说道：“夫人困了？不如奴婢服侍夫人歇息吧。”
“那好吧。”清欢同意，任她服侍着，待褪了衣裳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珍珠几个已经恭敬的退出了内室，在外头候着，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往日里有魏金陪着，他浑身的力气跟用不尽似的，天黑回了房就缠着她，让清欢压根没心思考虑别的，如今他突然一不在，连这床都突然空旷起来了。
她被养娇了。
“唉。”
半晌，她起了身下床，随意披了件衣裳出了门，外头珍珠听见动静儿也跟着起了身：“夫人？”
清欢“嗯”了声应她。
“夫人怎的下来了，有事吩咐奴婢就行。”
说着她赶忙从小塌上起来，正要服侍，清欢摆摆手：“不用了，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你接着睡吧。”
珍珠自然不敢，再说，哪有主子不睡下人还稳稳当当睡下的道理？她也赶紧拿了件小衣披着跟在身后，清欢劝了句她也不走，只得随了她。
主仆俩沿着松柏院一路走着，夜风微微吹来，带着两分凉意，不多时就走到了后院里头，挑着碎石路，沿着花道，不多一会就到了魏金练拳的地方。
这里与后院其他地方分隔开，又因为是魏金用的场地，平日里除了洒扫的丫头极少有人过来，四周花香四溢，宽阔的地方仿佛还有主人家的影子一般。
“唔……”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一阵儿阵儿呜咽声传了过来，被风吹着，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离得很近，主仆两个都被吹起了一身的激灵。
“主、主子，要、要不然回去吧……”珍珠害怕的拉了拉她的衣摆，身子抖个不停。
清欢警惕的张望，还抽空安慰她：“别怕。”
珍珠怎么能不害怕，听听这声音，似有非无的，又是在这大夜天里，谁不害怕啊！她虽然是下人，但跟马姑姑进府也好些年了，自然知道府上的一些阴私，这这这、这是那些……
珍珠越想越怕，要不是顾及着新夫人还在，只怕早就撒开腿跑了。
清欢凝神听了一会儿，最后目光定在了一个方向，她挥开珍珠的手，尽直走过去，吓得珍珠惊骇得险些失身。
“主子！”
“在那儿待着！”清欢交代一句，裙摆在花丛中摇曳穿过，珍珠咬着牙都快哭了，牙齿都在打颤，最后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清欢已经走过了花圃，目光缩在那个蹲在墙角的影子上，影子还在不断的发出声音，但这会儿已经特别清楚了。
她在哭。
“大半夜的不睡，为何跑这里哭？你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丫头？”
听到问，黑影顿了顿，随即慢慢转过身，夜色朦胧，又有宫灯微弱的光芒，借着这微弱的光芒，赶过来的珍珠正看了个正着，吓得瞳孔放大，险些晕了过去。
瞳孔惊骇，还能倒影出那黑影一张红肿的脸，嘴角还带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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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以为凭周盈止的脾性,揣了个金疙瘩就不来请安了呢。
她一出来,白氏等人立马起身福了礼，清欢摆摆手,在上首坐了下来，点点头：“都坐吧。”
魏金今儿一大早就被人喊去了军营，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但白氏等人也不敢小瞧了去,尤其是白氏昨儿晚忘了来，回去就被敲打了，连魏无蕴都被责骂了几句，说他教不好妻。
魏无蕴向来骄傲,白氏让他丢了脸，等主院的人一走，转头就狠狠把白氏骂了一顿，晚上还歇在了姨娘房里，让白氏十分没脸。所以这会儿她赔着笑脸道歉：“是媳妇不好，昨儿听说二弟房里出了事，一着急就忘了过来伺候母亲，是儿媳的错,还请母亲莫怪。”
“哦,二房昨日怎么了？”清欢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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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闹了几句罢了，这脸都快毁了。
她听下人说周氏昨儿发疯抓伤了二公子本来还不大信，如今一看魏无疆这脸倒是信得很了。几道长长的印子已经抹了药膏，红痕是消退了不少，但脸上还是十分明显，她忍不住提醒了句：“这脸上怎么回事？我原还想请二公子过两日随我们去城外的庙里还愿呢。”
魏无疆脸都成这样了自然不可能出去，他也有自知之明，连外头平素一惯交好的请他出去都回了，专心在府上养伤。
但这伤在面门，哪怕魏无疆再有修养也生怕留下点疤痕，每每一照铜镜，他对周盈止的不满都更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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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眉顺眼的周盈止这才抬起头，目光不是让人熟悉的愤怒、暴躁，反而平添了些宁静，仿佛任由他们怎么说都如一潭死水，不会生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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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任由他们说，但这会儿才开口：“好了，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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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周盈止却指向了她：“我问你，我娘当真说了让我不要妄动这话？”春蕊低头：“回夫人，主母确实是这般交代的，让咱们别妄动，先忍让卫氏几分，以图以后。”
周盈止就笑了：“还以后？我现在都快被欺负死了还以后？！我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周家是已经没人在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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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主母说得对，如今夫人已经嫁人了，是魏家妇，且魏家又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他们周家都是比不得的，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夫人若是再依着脾性来，周家就更是无话可说了，说不得还要连累老爷。
老爷是周家的支柱，若是老爷都受了连累，那夫人在魏家恐怕更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主母也是为了夫人好。
“在乎？”周盈止笑了两声儿，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打在春蕊脸上，把人一巴掌打在地上。
春蕊没防备，嘴角都沁出了血。
四周伺候的丫头们身子一哆，但也是见怪不怪的，低眉顺眼的一声不吭。
周盈止余怒未消，又发了好一阵儿火才消。
夜里露水重，魏府早早点满了宫灯，各院都早早歇下了，主院这边，清欢看了会儿闲书，有了些困意，一边珍珠见了说道：“夫人困了？不如奴婢服侍夫人歇息吧。”
“那好吧。”清欢同意，任她服侍着，待褪了衣裳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珍珠几个已经恭敬的退出了内室，在外头候着，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往日里有魏金陪着，他浑身的力气跟用不尽似的，天黑回了房就缠着她，让清欢压根没心思考虑别的，如今他突然一不在，连这床都突然空旷起来了。
她被养娇了。
“唉。”
半晌，她起了身下床，随意披了件衣裳出了门，外头珍珠听见动静儿也跟着起了身：“夫人？”
清欢“嗯”了声应她。
“夫人怎的下来了，有事吩咐奴婢就行。”
说着她赶忙从小塌上起来，正要服侍，清欢摆摆手：“不用了，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你接着睡吧。”
珍珠自然不敢，再说，哪有主子不睡下人还稳稳当当睡下的道理？她也赶紧拿了件小衣披着跟在身后，清欢劝了句她也不走，只得随了她。
主仆俩沿着松柏院一路走着，夜风微微吹来，带着两分凉意，不多时就走到了后院里头，挑着碎石路，沿着花道，不多一会就到了魏金练拳的地方。
这里与后院其他地方分隔开，又因为是魏金用的场地，平日里除了洒扫的丫头极少有人过来，四周花香四溢，宽阔的地方仿佛还有主人家的影子一般。
“唔……”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一阵儿阵儿呜咽声传了过来，被风吹着，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离得很近，主仆两个都被吹起了一身的激灵。
“主、主子，要、要不然回去吧……”珍珠害怕的拉了拉她的衣摆，身子抖个不停。
清欢警惕的张望，还抽空安慰她：“别怕。”
珍珠怎么能不害怕，听听这声音，似有非无的，又是在这大夜天里，谁不害怕啊！她虽然是下人，但跟马姑姑进府也好些年了，自然知道府上的一些阴私，这这这、这是那些……
珍珠越想越怕，要不是顾及着新夫人还在，只怕早就撒开腿跑了。
清欢凝神听了一会儿，最后目光定在了一个方向，她挥开珍珠的手，尽直走过去，吓得珍珠惊骇得险些失身。
“主子！”
“在那儿待着！”清欢交代一句，裙摆在花丛中摇曳穿过，珍珠咬着牙都快哭了，牙齿都在打颤，最后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清欢已经走过了花圃，目光缩在那个蹲在墙角的影子上，影子还在不断的发出声音，但这会儿已经特别清楚了。
她在哭。
“大半夜的不睡，为何跑这里哭？你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丫头？”
听到问，黑影顿了顿，随即慢慢转过身，夜色朦胧，又有宫灯微弱的光芒，借着这微弱的光芒，赶过来的珍珠正看了个正着，吓得瞳孔放大，险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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