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要上位(七)_美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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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要上位(七)

  刘氏找她来就这一件事,后面又高坐在首位,展示着她身为正室的崇高地位,高高在上的跟她说,让她好好待在院子里伺候好老爷,紧守本分云云。末了,还无力的拂了拂眉头,边上夏姑姑见状,忙朝清欢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夫人累了。

  清欢好笑之余也顺从的福了个礼就出了正房。外头,粉蝶担心的迎了上来:“姨娘,你没事吧?”她朝刘氏的屋里看了看。

  “没事,走吧回去。”清欢忍着笑,率先出了门,脚步带着两分匆忙,粉蝶小跑着跟上,直到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她才停了下来。

  “我问你,可知道咱们夫人和夏姑姑的来历?”

  听到问,粉蝶想了一下才回:“奴婢听人讲过,说咱们夫人是来自魏州府下十里地外刘家村人士,祖上也是世代耕种,只咱们夫人的娘家爹,那位刘老爷是个秀才公,如今在那地儿私塾当夫子呢。”

  “至于夏姑姑,听说是前些年逃难来的,走到刘家村被饿晕了正好倒在夫人家门口,被夫人带了回去给了水饭,还请她住下,这事儿当年可有名了,说咱们夫人心善,没多久,老爷就上门提亲了。”

  清欢微微颔首:“所以啊,你是不是疑惑我在笑什么?”

  粉蝶确实不解,从夫人院子出来后就一直忍着,现在又问她夫人和夏姑姑的来历,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啊,在笑东施效颦。”清欢凑近了些,说道。

  粉蝶张嘴看着她,眼神有些呆:“姨娘,什么是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啊,”她转了身,慢悠悠带着粉蝶在路上走着,身侧万千姹紫嫣红与她相得益彰,娇花配美人儿,更显得美人儿颦颦婷婷,婀娜多姿,尤其是一张脸,妖媚异常,却又带着骨子里的漫不经心和甜美,声软如蜜:“这个可是典故了,说是从前有一个叫东施的姑娘,因为擅妒,模仿一位叫西施的美人儿坐姿仪态,却画虎不成发类犬,越发显得不伦不类,于是人们就把这种行为称之为东施效颦……”美人儿声甜娇软,渐渐隐去,但却无人得见,只余体香四溢,惹人回味。

  “啊,为什么要学别人呢。”粉蝶摇头说道。

  陈府不算大,她们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清欢院里,刚跨进院子里,就见墨书拿着扫帚在院前扫着落叶,在她们没注意时,还投来一记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会儿她也是把清欢恨得紧了。本来她伺候得好好的,哪怕是把清姨娘的事报给了夫人,可那又能算什么?

  夫人是这陈家的正室,整个后院都归她管,连清姨娘这些妾室都归夫人管束,她把清姨娘的事报给夫人有甚不对的?何况夫人出手大方,每回只要招了她过去,必定要赏她些好东西,可比她在清姨娘身边伺候多多了,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大家都得了好处,清姨娘只要没有二心,也能让夫人不忌惮,她凭什么把她撵出来,还把粉蝶那小蹄子给提拔了上去?

  要怪,也只怪清姨娘有了二心,小妾就是小妾,还妄想爬到夫人的头上去!如今可不就是被夫人报复了?

  她落得这个下场,时时被以前不如她的奚落,她就好生看看,这清姨娘如何跟夫人斗!最后又能落到什么下场!

  从那天过后,清欢院果然如刘氏说的那般用度被裁剪了一半,下头的本来就得了刘氏的吩咐,先头两天,厨房说饭菜来还有两道荤菜,后面直接就是素菜甚至到冷汤寡水的地步。

  “大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说是各处院子都要裁剪用度,但奴婢看二房三房那头用度比以前还好,月琴小姐和月华小姐今儿还招了外头衣料铺子的掌柜进府量了尺寸,挑了花色,不提别人,就是黄姨娘几个,她们的下人见人就在我们院子外说今儿又吃了什么好的,夫人又赏了什么下来,这、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咱们吗?”粉蝶抱怨着,实在是被气得很了。

  清欢不疾不徐的染着丹寇,安慰她:“急什么,他们现在就等着我们着急呢?”

  还在他们院子外头炫耀,就这么点东西看把她们给得意的。

  粉蝶跺跺脚:“姨娘,难不成就让他们这么欺负咱们不成?你看看厨房送来的东西,奴婢是没什么,但姨娘你可是主子!还有老爷也是,都这么久了还整天缠着那潘姨娘,如今府上人人都说、都说主子失宠了。”

  不然厨房那几个老狗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们姨娘,放了往常,这些人谁敢怠慢他们清欢院?

  “没说错啊。”清欢承认。

  如今的剧情就跟原本的一样,陈应章彻底被潘姨娘迷得死死的,除了跟各家掌柜对对账之类的,只要回了府中,大都是在潘姨娘的袅袅阁,连刘氏那里都是偶尔去一趟,听说还是潘姨娘贤惠大度的劝他去的,可把陈应章给感动得,直说她大方宽和,心地善良。

  妾室劝他去正房,他还觉得妾室大度大方?

  可去他的吧!

  “姨娘!”粉蝶都快愁死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咱们清欢院又不是软柿子,没道理一直让人欺负的。”

  粉蝶一脸高兴:“就是这个理儿。”

  清欢想了想,拿了钥匙开了她的私库箱子,从里头满满当当的金银里随意那了几个银锭子出来给她:“你找几个人,让她们每日不着痕迹在所有大夫人和嫡公子出没的地方悄悄议论老爷和潘姨娘的事,尤其把老爷看重潘姨娘,对她的好抖出来,嘴皮子多的婆子不难找,添油加醋的肯定说得比我好,你知道怎么办了?”

  那刘氏不就是想让她从下人们的嘴里头知道别的院子都过得好,只有她这里冷清得一直被人苛刻么。正好,别人到她院子门口想透露消息,她也以其人之道,倒是要看看,最后是她受不住还是刘氏先乱了脚步。

  等她知道潘姨娘都威胁到她屁股下头的位置时,看她还急不急,而且,这人还是她亲手送到陈应章床上的。

  讽刺不?

  “奴婢这就找人。”粉蝶一口应了下来。

  他们这些当奴婢的,最是懂这些小道消息,如果是原来的清姨娘吩咐,哪怕墨书没背叛她暗地里投靠大夫人也难行通,这奴婢跟奴婢之间也是有争斗的,那墨书是个一朝得了势就看不起人的,但粉蝶不是,她为人大方,跟陈家好些小厮丫头们处得都不错,又有这银子开路,不过说几句话罢了,她在里头挑几个话多唠叨又关系不错的就行。

  她办事快,不过下晌之前就把事情办好了。

  几个婆子喜滋滋得了银子,放牙口下咬了咬,嗑得牙疼,但个个都喜笑颜开的,纷纷拍着胸脯给她保证保管完成任务。

  正好,潘姨娘清高无尘,比以前张扬跋扈的清姨娘还得罪人,他们就是说上几句小话罢了,再则,说的也是实话啊。

  人潘姨娘院子里的丫头们,谁不当自个儿伺候的是正室夫人一般?

  这天,陈家宝从游廊处走过,他不过八九岁,但如今性子跳脱,刘氏生怕他再跟着学坏了,派了三个小厮整天跟着,弄得陈家宝不快活得很,他想着老师说的,乡下地方的孩子都可以上山爬树,下田摸鱼的,陈家又不大,早就逛腻了,又没有大点的树给他爬,全是花花草草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府上一方小池塘中。

  池塘水清,还养了些鱼,中间修筑了个亭子,女眷们闲暇在亭子中斜依在靠栏上,洒上几尾鱼食,吹着微风看花团锦簇。

  小厮们见陈家宝看着小池塘目光灼灼,立马劝道:“二少,这是池塘,水深着呢,可不能玩耍,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定要发怒的。”

  “是啊二少,夫人可是特地交代过的。”

  陈家宝收回目光,一脸鄙视。

  当他傻的吗?就这破池塘还水深?当他傻子糊弄呢!总共就这巴掌大点,老师可是说过,他们陈家这池塘的水只到他腿弯呢,里头的鱼还养得呆呆愣愣的,一捉一个准,直到被撵出府之前,老师还每晚过来捉鱼烤着吃呢。

  “二少,你还小,夫人吩咐过,要离水远着些。”小厮拉了他一把,苦口婆心的想劝他离开。

  陈家这池塘还真不深,因为陈家地方不大,老爷又想学大户人家亭台楼阁俱全,所以划了这块儿地,又盖因当初建的时候,还有亭子,在外的老夫人知道消息后,又说家里有小辈儿,不能挖深了去,怕出事,所以陈家的池塘最终就成了这样,深度只比那乡下的田里水深上一些,栽了些莲藕,放了些鱼,在夏天的时候,看看荷花,喂喂鱼,比起大户人家的意境,也将就能看看。

  陈家宝不耐烦:“少爷我知道知道,小孩子不能离水太近了,再浅也不行,但……”他话题一转,“但是少爷我不能下去,你们可以去啊!去,你们给我捉鱼上来,少爷我要烤着吃!”

  “我们?”

  “烤鱼?”

  “少爷……

  小厮们苦着脸,正要劝,旁边灌木后头却传来两道声音。

  “哎你听说了没,老爷把自己的私印都给潘姨娘玩了?”

  是个丫头的声音,随后另一道声音尖锐起来:“真的假的,那可是能调动陈家所有铺子的印章!老爷可是平日里从不离身的,这府上谁不知道,就连咱们大夫人都没碰过,潘姨娘可只是个姨娘呢!”

  “姨娘怎么了,这潘姨娘手段可高着呢,你瞅瞅先前的清姨娘,长得那么美,结果如何,老爷最多就送了一回私库的东西,可人家潘姨娘那儿,可是日日都有老爷送的,只怕她屋里的,能把老爷的私库给搬空了去。”

  “那可是咱们少爷的东西啊!”

  “我悄悄告诉你,以后咱们府上谁当家,以后谁继承家业还不定呢!”丫头声音低了下去,另一个惊呼一声,也跟着低了下去,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丫头轻笑一声儿:“你也不想想,老爷这般宠爱潘姨娘,日日歇在她院子里,别说后院其他姨娘处,就是夫人那院子也甚少踏足,人潘姨娘还劝老爷多去其他院子里走走,老爷可欢喜了,直说潘姨娘宽容大度。”

  好一阵儿,另一个丫头才有些怀疑的说了句:“不该是咱们夫人宽容大度吗?”

  一个姨娘宽容大度听着咋这么怪呢?搞得潘姨娘才是正室,他们夫人才是妾一样。

  “所以以后把眼睛放亮点,潘姨娘院子里有的活计都抢着干,给姨娘办好了去,你瞧瞧咱们府上那些管事,个个都是人精儿,谁不是争着想给潘姨娘办事好讨个得脸,以后就算潘姨娘被提为平妻,那就是大功臣了。”

  潘姨娘要是成了平妻,那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就跟二少爷一样是嫡子了。

  “可潘姨娘不是夫人的远方亲戚吗?她能进府还是靠夫人呢?”

  丫头似乎点了下另一个的额头,惹得另一个丫头痛呼了一声才继续道:“你就笨死算了,夫人的远房亲戚又如何,这抢一个男人,就是亲姐妹也得翻脸,何况还是那隔了八辈儿的甚远房,再说,潘姨娘长得美,又通文擅读,哪个男人不喜欢?提成平妻那是早晚的事,老爷又喜欢她,说不得以后就只进她院子去了,咱们夫人有什么啊?”

  最后一句她说的小声儿,但还是说得清清楚楚的。

  对啊,夫人有什么啊?

  刘氏容貌不显,年纪又大了,何况只是个秀才的女儿,娘家也没什么助力,本身更不会通文擅读的,哪有潘姨娘招人喜欢?

  “说什么呢你们,哪个院的丫头!”

  陈家宝气得脸颊通红,旁边的小厮大吼一声,惹的灌木后的两个小丫头一惊,飞快的跑了,他们前去一看,只见得两片跑远的衣摆,府上的丫头们穿着都一样,根本分不清是谁。

  “走!去正院!”

  “少爷你别听这两丫头胡说,夫人是陈家名媒正娶的,用八抬大轿给迎回来的,这些妾怎么跟夫人比得。”

  陈家宝听不进去,飞快走着,几个小厮只得小跑着跟在后头。他直接闯进了正院,内室里刘氏正跟夏姑姑说着什么,两个人都笑意盈盈的,陈家宝气鼓鼓的上前,问道:“娘,潘姨娘是不是要被抬成平妻了,我以后是不是得喊她二娘?”

  刘氏吓了一跳,又听他这话脸色一沉:“这话听谁说的,谁说她要抬成平妻了!”就潘姨娘,她配吗?!

  “外头都传遍了,说爹以后就只进潘姨娘的院子了!”陈家宝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半大孩子了,他又跟着耳儒墨染的,知道自己是嫡子,府中的兄弟姐妹们都越不过他去,所以平日里也惯会张扬。

  反正以后陈家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娘,以后潘姨娘生了弟弟是不是要跟我抢家里的财产了?”

  刘氏气得很,但当着儿子的面也不好说,只说:“家宝放心,你是陈家的嫡子,这府上的财产以后都是你的,娘不会让别人抢了你的东西。”

  陈家宝点点头。

  “娘,不能让潘姨娘把爹给抢了,我都好久没见过爹了。”陈家宝每日都会来刘氏院子里一回,以前还能时不时在正院里见到陈应章,如今连面都见不到一面,下头的丫头们都说老爷在潘姨娘院子里,别的地方都不去,所以他才急。

  “好,娘应你。”刘氏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跟他说:“乖,去外头吃糕点吧,娘准备了你爱吃的莲子糕。”

  说着给一边伺候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立马上前,把陈家宝哄到外室去了。

  他一走,刘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问着三个跟着陈家宝的小厮:“二爷怎会说这种话,谁在二爷面前嚼舌根了?”

  小厮们怕被责罚,忙把在路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得刘氏更是气了个仰倒,脸都青了。

  夏姑姑见了,忙让他们下去:“顾着二爷,别让他再听这些玩意儿!”

  “是是是,姑姑放心,夫人放心。”三个小厮急忙说着,慌张出了内室才松了口气。

  夏姑姑扶着刘氏:“夫人别听外头的风言风语,那潘姨娘是咱们的人,就算她如今得了宠也没甚,左右不过一个妾,只要夫人还是正房,她就压不过你去!”

  “那她要是真被老爷提成了平妻又如何?”

  她爹刚中秀才那几年,陈应章丝毫不敢怠慢她,就是想抬个妾还得看她的脸色,这几年陈家做得越来越大,她爹却连连考了好几回举人都没中,如今年岁又大,更不能舟车劳顿来

  赶考,而她刘家如今又没出息的子弟给她撑腰,在陈应章面前,她也没甚底气了。

  就算陈应章真抬个平妻,她也没办法!

  “这、老爷应该会看在刘家的面子上……”夏姑姑也住了口。

  是啊,他们一心对付清姨娘,却没防顾潘姨娘,当初那清姨娘来的时候不也在夫人面前伏低做小的,后头才猖狂起来?这潘姨娘如今可比当初的清姨娘更得宠,她还能不生二心,安分当个妾?

  刘家的面子?如今刘家的面子就是逢年过节送包银子衣料,去年回娘家还是夫人带着二少爷自己去的,老爷推说走不开。

  “我问你,连家宝都听说了这等闲话,你没听到过?”刘氏问她。

  夏姑姑犹犹豫豫的:“听倒是听过,只是奴婢、奴婢当潘姨娘是个好的,以为旁人嫉妒她呢!”

  夏姑姑是最先听到这些话的,不止她,正院里伺候的丫头小厮们都听过几耳朵,只是夏姑姑不许人乱说,丫头们也只在私底下说几句,不敢搬到明面上来。

  “好啊!”刘氏一把捂着胸口:“亏我还在想着怎么对付清姨娘,潘袅这个贱人却把老爷的心给拢了去,去,给我查,看看外头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拿潘袅当自己人,却不料被这个贱人捅了一刀!外头说起她,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这人是她引给老爷的,本是想分清姨娘的宠,如今清姨娘还没被踩下去,潘袅却起了贪心,差点就要踩着她上位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氏好面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是气得脑门都疼。

  “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不舒服。”

  刘氏还存了一分幻想,谁知道派了丫头去袅袅院,潘姨娘倒是问问柔柔的劝老爷过来瞧瞧夫人,但陈应章不肯,还想着陪她多说说话,打发丫头去请大夫。

  丫头回去一说,刘氏面红耳赤的,直接被气倒了,要说先前是存着争宠的心思,这会儿是真被气病了。

  大夫来看过,说是怒激攻心,开了两幅药,说让她安心歇息。

  “夫人,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别跟老爷怄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是更如那些小蹄子的意了?”

  刘氏靠在软垫上,脸上看不出情绪:“查得如何了?”

  “夫人……”

  “说吧,我受得住。”刘氏冷静的说着。

  这种事情有鼻子有眼的,不难查,夏姑姑只得回她:“奴婢让人去探听了,确实跟外头说的差不多。”

  刘氏冷笑一声儿:“果然如此,这些贱蹄子,个个都是养着养着就心大了!”

  到这会儿,刘氏是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脚的痛!

  “夫人,大夫说了,你这身子得好生将养才是,等夫人身子骨好了,再来收拾她们不迟。”夏姑姑给她出主意。

  刘氏摇摇头,眼神凌厉:“不!本夫人既然病了,那就合该让人来伺疾才是。”回廊上,清欢主仆穿行而过,过了廊门,又在小路上走了约莫半刻钟,小路两旁栽种着算不得名贵的花草,这个时节花朵开得艳的极少,只有几丛树木叶绿翠微,过了小路,敞开的是一座院落,那门口,还有小厮守着。

  见了她,还有些讶异:“清姨娘,你这是?”

  他的目光放在清欢身后的粉蝶身上。只见粉蝶手中捧着几个盒子,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何,但盒子精美,想来里头的东西也不便宜。

  小厮没有瞧不起人,虽然清姨娘失了宠,但,他眼眸微微一撇,那斗篷下虽只露出个下巴,但宛如上等的玉石一般,温润精致,小巧剔透,只一点就撩人心扉,何况清姨娘又是那等美人儿,这满府上下也只有潘姨娘能与她一较高下,谁知道老爷哪日就想起她了?

  “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儿,我有事同老爷说。”

  小厮有些为难,老爷这会儿有事呢,说了不许人打扰的,他看着站在廊下的清姨娘,咬咬牙:“清姨娘稍等,容小的去说一声儿。”

  清欢微微颔首:“多谢。”

  小厮转身开了门,把清欢来的事一说,陈应章本不想见的,但莫名想到上回见她时的从容自若,半点没有恃宠而娇,还有那张脸,妖媚正经,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到嘴的话就变成了:“叫她进来吧。”

  小厮松了口气。

  看来他堵对了。

  “清姨娘,老爷请你进去。”

  清欢上前,从袖里掏出个银锭子给他:“拿去喝酒吧。”

  小厮掂了掂银块儿,笑开了:“谢姨娘了。”说着,殷勤的给她开门关门。

  清欢进了屋,掀开了帷帽,露出一张面色有些苍白的脸蛋,面庞如玉,越发显得嬴弱,偏生眉眼多情,眼角轻轻一挑就勾起了无限风情,她正要福礼,陈应章已经几步从案后走出来,把她的手握在了掌中,带着心疼:“不拘礼不拘礼,这手怎么这么冷,也不知道带个汤婆子。”

  清欢缓缓抬眼,整个人娇弱得很:“老爷……”

  陈应章向来舍不得美人儿如此多愁善感,忙把人拢进怀里:“真是老爷的心肝,你这一看我,老爷心都要碎了,可是怪老爷许久不去看你?”

  清欢在他怀里摇摇头,发丝在陈应章下巴扫过,更让他心难耐起来,清欢缓缓开口:“妾身知道老爷事物繁忙,大夫人说府上开销大,消减了一半用度,我们女眷们吃点苦不怕,老爷是为了府上心计奔波,可不能怠慢了自己。”

  陈应章听得越来越不对劲儿。

  开、开销大?

  消减一半用度?

  夫人昨儿才使人在账房支了两百俩银子给刘家送去呢,还有二弟三弟家的,光是头面首饰就支了三百俩,黄姨娘几个也都各支了一百俩左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清欢随意的说:“好些时候了。”说着她朝外头扬了扬声儿:“粉蝶。”

  推门声响起,粉蝶抱着几个盒子进来,清欢直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随手抱起最上头的一个转身,在陈应章面前打开,露出里头金黄的头面,十分奢华。

  陈应章不动声色的问了句:“这是?”

  “这些都是老爷买给妾身的,这些首饰太过贵重,妾身平日里也戴不出来,干脆全抱了过来让老爷看看,干脆把这些都卖了吧,也值不少银子呢,正好补贴家用。”她道。

  陈应章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般对待,拿头饰给他让他换了补贴家用了。

  上一次,还是没发家时,他娘当了她最后一支银钗子,换了微薄的几百文钱,买了粮食,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没让他们兄弟几个挨饿受冻!发家后,他头一件事就是把那支银钗买了回来,要接二老来享福,只是他们过惯了在地里刨食的日子,说不习惯城里整日游手好闲的,怕闷出病,只得又送了他们回去。

  说起来,他爹娘都没不时在他这儿支钱,刘家倒是不客气,隔三两月就拿一回银钱,多则四五百俩,少则一俩百俩。

  乡下地方,他那岳父又在私塾当夫子,有俸禄有粮食的,刘家还有几个兄弟,个个都是老大不小了,一年顶天了花十来俩银子,已经是过得舒舒服服的了,哪里花得了几百俩?

  合着,他娶个媳妇不算,还得养她娘家一大帮兄弟姐妹、侄儿侄女,恐怕连成亲下聘,出嫁办酒都得他掏钱?

  清欢一样一样的往外搬,粉蝶一脸心疼:“姨娘,还是留一俩件吧,你也不能顿顿都吃清汤冷菜啊。”

  陈应章:“清汤冷菜?”

  “可不是,夫人说要消减一半的用度,刚开始院子里每顿有两个荤菜,后来那些人势利眼,送的都是清汤寡水,别说荤菜了,连素菜都是冷的,奴婢没办法,只好使了银钱托人从外头买了炉子,吊在院子里给热一热。”

  “下头有人苛刻姨娘了?”陈应章脸有些冷,怪不得他看着她脸有些白,还瘦了许多,手也是冰的,这大冷天,连个汤婆子也没带,还整天清汤寡水的,人不瘦才怪。

  粉蝶要回话,清欢拉了她一把,说道:“哪有什么苛刻不苛刻的,如今府上艰难,各处院子都是如此,夫人姐姐们都能过下去,妾身又岂能拖后腿,何况,在未入陈府前,妾身吃过的苦比这多多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只要齐心把这难关给渡过去,好日子还在以后呢!”

  她越是温柔大方,陈应章听得越气!

  府上明明有银子,他赚的越来越多,府上的开销怎么就大了?

  还有下头的下人们,竟然阳奉阴违,连主子都敢苛怠了,连个荤菜都没有,合着他赚得越多,跟着她的女人连个好菜都吃不上了?

  他陈应章还没这么无用!

  “把这些都拿回去,府上还有银子呢,哪里用得上你的!”他把盒子盖上,示意粉蝶抱走。

  清欢急了:“欸,这不行啊,妾身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总能帮衬点啊……”

  陈应章一挥手,粉蝶怕清欢要抢一般,赶忙抱着出了门,清欢见了,跺跺脚:“爷,你就惯着吧!”

  陈应章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柔和:“你跟着爷,还能叫你吃苦不成?”

  “可……唉!”她叹一声。

  到底拧不过,她只得皱起秀眉:“既然如此,那城外有一座道观,听闻每逢双日就有大师广授课业,讲经论道,正好妾身去听一听,也算为老爷和陈家祈福了,老爷可不能不允。”

  陈应章大笑:“允允允,老爷当然允。”

  大梁开放,便是规矩繁多的大户人家的千金们也时常带着丫头奴仆在街上走动,何况是商贾之家?

  得了准信儿,清欢又与他说了阵儿话才出了书房。

  人一走,陈应章坐回了案前,他桌上搁的正是一本账册。每月,陈应章都会对一次账,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书房待上一整天。

  他翻动账本,找到清欢院,见到账上做的银两花费是俩百俩,还有清欢院采买了什么东西都纪录在册,比黄姨娘几个账上的一百俩足足多了一倍。

  “来人,唤大管家来。”

  外头的小厮应着:“小的这就去。”

  在请大管家这段时日,陈应章似想到了什么,翻出了那笔支给刘家的银子,又把往年的支出找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在算盘上算了起来。

  大管家很快过来了,说着:“老爷找小的可是有要事?”

  陈应章头也没回,问他:“清欢院的用度是怎么回事?”

  大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别的,只得含糊着:“清姨娘院子与别的差不多吧。”

  “你确定?”

  “这、老奴……”

  陈应章声音里有几分不耐烦:“夫人消减用度的事你知道?”

  “知、知道。”大管家低着头。

  “知道?”陈应章一把掷了一本书过去,正打在大管家身上,怒发冲冠:“知道!好一个知道!你是我陈府的管家还是她刘家的管家?!我陈家虽算不上一方富甲,但也殷实富裕,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陈家连个姨娘的吃食都顾不上,得让人吃清汤寡水?就这还花了两百俩银子,衣料首饰样样不缺!行,你把这些采买的首饰布匹去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出陈家!我不需要一个吃里扒外还背主的东西!”

  大管家一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吃食什么都好说,但衣料布匹都是见得着摸的到的东西,他上哪里去找?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老奴、老奴也不知情啊。”

  是夫人要整清姨娘,他一个管家哪里有置喙的余地,采买也是底下的管事们采买的,都是按照夫人的要求采买的,何况夫人管着内院,掌着家,这账册也都是夫人的人做的,他最多、最多算个知情不报而已。

  反正清姨娘都失宠了,他何必为了一个失宠的妾室跟大夫人对上?就像以前的黄姨娘等人,得宠的时候好说,一旦失了宠,老爷还不是把人放在了脑后,任由夫人管束。

  谁知道,这清姨娘又不知道怎么如了老爷的眼,如今还为她抱不平起来了。

  陈应章听他狡辩,怒极而笑:“是啊,你不知情,既然身为大管家你连府上发生的事都不知道,那老爷我还要你做甚!收拾你的包袱,滚出陈家!”

  清姨娘被苛刻,他确实生气,因为这代表了他的颜面被拂,姨娘被苛刻,不暗地里说他没用,连姨娘都养不起吗?

  但,最让他生气的是,刘氏如此贪婪,把陈家的银子巴拉进她的口袋,利用账册各种作假,而身为大管家,是他在府中的耳目,却选择装聋作哑。

  瞧瞧,不说刘氏贪下来的,光是他这些年供着刘家的银子就足足有两万俩银子!

  上万俩的银钱啊!加上刘氏明里暗里,苛刻姨娘,造假账册获得的,他们刘家嫁了个女人过来,就从他这里拿走了四五万!

  别说养一个刘家,就是养十个刘家都够了!

  “老爷,求老爷开恩啊,老奴再也不敢了!老爷开恩啊!”大管家急急忙忙的求饶,陈应章看都不看,拂袖而去。

  却说那头刘氏定下了心,想趁着潘姨娘羽翼未丰的时候一箭双雕把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两个人一起收拾了。

  不是生得好吗?不是娇嫩欲滴吗?想跟她争老爷、争位置,也看她肯不肯!只要把清姨娘和潘姨娘放在身边,她多的是办法让她们从早到晚不得歇,教她们认清自己的本分!

  当年她爹考中了秀才,有同窗送了丫头过来,生得也是貌美如花,婀娜多姿,把他爹迷得连着几个月都去她房里,如珠如宝的待着,一个奴婢,还爬到她娘的头上,对他们也骂骂咧咧。

  后来她娘病了一场,叫人到跟前儿伺候,他爹学的诗书礼仪,自然不会阻拦,她娘就日日把人放在跟前,让人喂饭喂水,收拾床铺,打水洗漱,从早忙到晚,别说勾搭她爹了,等她娘好了,那丫头整个人粗了一圈,皮肤粗糙,哪有以前半分鲜嫩,她爹自然看不上了。

  派去的丫头先去了袅袅阁,让潘姨娘去侍疾,又去了清欢院,正要告诉他们让清姨娘准备准备去正院里头,就见小厮跑来跟她说清姨娘出门了,得好几日不在。

  “啥,走了?”

  小厮一脸可惜:“是啊,真是不凑巧得很,我们姨娘走了也约莫一刻钟左右,说是要去给老爷祈福呢,老爷也同意了,你放心,姨娘听说了夫人生病的事,说是一并给夫人祈福,让夫人安心养病就是。”

  传话的丫头一脸呆楞,她都能想见夫人听到清姨娘不在时会如何大发雷霆了。

  此时,一辆马车顺着官道一路出了城,往外城外驶去。

  梨花村里,这会儿家家户户都不忙,冬日凛冽,大都窝在屋里烤火,马蹄清脆声响起,有人忍不住出门看一看。

  他们梨花村不富裕,比不得远近出名的刘家村、桃花村,村里别说马车,就是牛车都只有几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有钱亲戚。

  恰好,马车在一户青砖房屋前停下。这青砖房还有围墙挡着,房舍遥遥看着就好几间,在这几乎是土墙的村落里少有。

  马车停稳当了,从里头的车厢里出来个梳着双鬓的小姑娘,模样乖巧可爱,朝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甜甜一笑:“大叔,这里可是白秀才家?”

  中年男子正是出来准备看看热闹的人,闻言不住点头:“是是是,姑娘找他?”

  “是啊。”

  “我帮你叫人,”只见中年男子扯着大嗓门朝青砖房里喊着:“白秀才,秀才公,你家来客了,快出来了。”

  没一会儿,大门从里头开了,白敬宣站在门口:“大柱叔。”

  “欸,秀才公啊,你看看,你家来客了。”大柱叔指了指一边的马车。

  白敬宣眉头一皱,看过去,他眼眸太过平淡,仿佛没有情绪一般,把车前的粉蝶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

  姨娘、姨娘找的人太吓人了!

  “宣哥哥,是谁啊?”

  里头传来一声儿,随后脚步声响起,很快出现在了门边。

  白敬宣:“不认识。”

  话落,马车帘子从里头打开,未听到声音,但她拂着帘子的手却白嫩得跟薄了壳的鸡蛋一样,大柱叔更是眼都看直了,随后马车里更是传来清绫绫的声音:“我带了东西给你。”

  这闺女声音好听!

  “是你!”田夏花心里顿时升起巨大的危机。

  马车没有动静儿,白敬宣只得走了过去,在车厢旁边停下,心里止不住叹息。

  有谁求人办事跟她的态度一样的,依他的脾性,向来是对这种人敬而远之的。

  车厢里传来动静儿,随后清欢带着斗篷从车厢里出来,扫过四处的目光,眼眸一转,突然扯出一抹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到白敬宣怀里,紧紧搂着他的颈窝。

  “白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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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敬宣:我在想你,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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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知夏在现代是个大龄剩女,穿到古代也是个半老徐娘了。

  三十岁的女人,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大的还是个小少年,小的才断奶没两年。

  夫君是个读书魔,只会读死书,年年考科举,年年落榜,三年前,一下子肉包子打狗,人都不见了。

  知夏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拔大,村里村外,泼妇名声斐然。五年后,衣锦还乡,成为本地一方知县,还八抬大轿请她去掌家。

  她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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