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5_[七五]开封府名侦探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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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15

  这二公子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看起来就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他高倒是挺高的,只是身材瘦弱如白斩鸡,眼下又有两抹乌青,脸色看着也不甚健康,看起来就像是纵情声色之人。

  见惯了展昭白玉堂那些器宇轩昂的武人,乍一看这东安侯府的二公子,还真是让人有点反胃。

  他显然是心情不错的,喝了几口小酒,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酒气,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一进来,就非常放浪形骸地道“美人儿,可叫你久等了,哈哈。”

  郁衣葵眼睛一瞪,佯装怒气“你可知我是开封府的人还不快快放我”

  那二公子油腻的摸着下巴“小美人儿还知道呈官威,你这样子宛若泼猫,甚美甚美”

  他果然知道。

  郁衣葵冷笑“你既知道,还不放我”

  二公子哈哈大笑“开封府算个什么开封府尹官儿很大么那包黑子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子今日就从他开封府掳人了,他能拿我怎么办”

  郁衣葵“”

  这二公子好像是个傻子。

  开封府尹这官儿与东安侯的爵位比起来好像的确不算大,包拯也的确不是勋贵出身。可是包拯是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近臣啊天天被皇帝召进宫去议事,这地位难道还不够高么

  虽然他现在还没干出用铡刀铡驸马铡王爷之类的事情,但那副铁骨铮铮已然初现,谁家干坏事若是撞上包大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二公子是真猖狂,也是真傻啊。果然是个对朝堂一窍不通,只懂寻花问柳的草包

  见郁衣葵不说话,那傻x二公子得意洋洋地道“这就对了嘛你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何故去开封府那腌臜地方受累,如今这金屋住着,丫鬟伺候着,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舒服,你这福气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

  郁衣葵“你胡说你分明就是为了刘三的事情报复开封府”

  二公子道“没错,怎么样刘三是我们家相熟的人牙子,开封府找上了他,想跟我们家过不去,哼,这一回是丢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就算了,还敢再查,哼,我爹不参死这包拯,这东安侯的颜面何在”

  郁衣葵心道你爹要是跟你一样傻,东安侯府还能这么多年安然无恙

  郁衣葵又问“你调查过我是女子”

  二公子呵呵一笑,往桌子旁边一坐“寻常的胭脂俗粉,本公子还看不上呢,公子我最爱的,便是你们这种有志气的女子,也唯有你们这些有志气的女子,住得了我这金屋,当得了我的侍妾。”

  郁衣葵“所以你之前也掳过女子她们人呢”

  二公子装模作样地叹“看似是志气女子,其实还是些没意思的庸脂俗粉,进了侯府之后就开始玩那些无聊的妇人手段,小葵儿姑娘,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郁衣葵冷笑。

  人家志气女子在外头讨生活讨得好好的,被掳进这莫名其妙的东安侯府折断了臂膀,为了生活折腰之后,这狗日的龟孙子居然嫌人家不特别、不倔强了

  你喜欢泼猫是不是

  郁衣葵拿起花瓶就朝地下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花瓶砸到地上四分五裂。她瞪圆了眼睛,做出一副怒不可赦的样子。

  不远处的侍卫听见屋子里的动静,立刻便冲了进来,那二公子反倒喝道“干什么都出去没见我同美人玩得兴起么”

  又对郁衣葵拍手道“你砸这花瓶的样子也是极美的,屋子里这些东西,你砸、你再砸响些。”

  郁衣葵嫣然一笑,在屋子里哐哐哐地砸东西,又伸手抓过床幔撕拉一扯,发出刺耳的声音。

  几个侍卫忠心耿耿,却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出去,又顺带着把门关好。

  郁衣葵估摸着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二公子背后绞住,一手团着个手绢塞进二公子嘴里,那二公子身材并不高壮,哪里是郁衣葵的对手,没过几秒就卸了力气,郁衣葵用刚刚撕扯好的床幔把他捆了个结实。

  那二公子以前掳来的女子即使倔强也是在他认知范围之内倔强的,他哪里见过郁衣葵这般凶残的女子

  其实,他要是稍微关心一下他下属的死活,就立刻能从昨日他派去捉郁衣葵的那些人嘴里知道她的凶残可怖,可惜这二公子生在侯府,好的不学,偏偏这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毛病倒是学得很到位。

  所以这个亏,他注定要吃。

  郁衣葵冷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东安侯二公子瞪大眼睛,吓得满脸通红。

  郁衣葵表情狰狞“你以为我是郁家的小姐,其实老娘是被开封府招安的土匪头子来你这侯府,不过就是想看看哪个龟孙子敢打老娘的主意。”

  说着,她随意出了一脚,正好踹到了她今天床腿上,床腿骤然断裂,整个床榻顿时倾斜,撞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

  二公子骇得脸都白了,呜呜啊啊的想叫门外的侍卫进来,可惜他刚刚还说什么“砸得好再砸响些”,现在门外的那些侍卫还以为这二人正耍情趣呢,怎么会跑进来再触一次霉头

  郁衣葵冷笑着装大尾巴狼“看见姑奶奶的本领了么还敢不敢造次”

  二公子连连摇头。

  郁衣葵又问“那些你之前掳进来的女人呢”

  二公子继续连连摇头。

  他嘴里堵着东西,说不出话来。

  郁衣葵从怀中掏出剔骨刀,抵着二公子的脖颈,狰狞道“你敢叫喊,姑奶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听见了没”

  二公子眼睛里眼泪都快出来了,点头的幅度都不敢过大,生怕这尖刀刺进他金贵的脖子。

  郁衣葵把他口里的手帕拿出来,又问“之前你掳的那些女人呢”

  二公子讪讪道“姑娘我、我只求色,不要人命的,不过内人实在善嫉,她们都遭了内人的毒手”

  郁衣葵“你对她们失去兴趣之后就任由你夫人施虐害人”

  二公子不敢开口。

  郁衣葵无意纠缠太多,又问“梅香为什么被卖给刘三了”

  二公子“梅香是谁我不认识啊这与我无关的事情,姑娘,你可不能随便往我头上扣啊”

  郁衣葵无言。

  看他这满脸茫然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再回想刚刚的对话,他只说是因为刘三的事情才想报复开封府,正好她又是女子,就掳了回来。从头至尾没提过梅香。

  他只是因为刘三被通缉,怕开封府把他们家买卖人口的事情给翻出来,至于梅香他早忘了

  梅香被害得那样惨,这始作俑者却连她是谁都给忘了,可见这么多年,他用同样的法子害了多少可怜的女子。

  郁衣葵的眸色渐冷,好似一把寒光森森的利刃一般,冷冰冰地盯凝着二公子,直把那二公子看的满额头都是冷汗。

  郁衣葵“最后一个问题,你这小院儿里的丫鬟也都是买的吧,卖身契放在哪里”

  二公子吞了吞口水“放放在夫人那里”

  郁衣葵“哪个位置,说清楚点。”

  二公子“往、往东南走,院门前种了一片竹子”

  郁衣葵“哦,多谢了。”

  说着,她忽然伸手把二公子坠在腰间的玉佩拽走,然后用力地、恶狠狠地照着二公子的脚踝骨踩了一脚,脚踝骨瞬间断裂的疼痛让二公子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一声尖叫过后,他趴在地上,看不见后头,只听见后窗子骤然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侍卫们冲进来的声音。

  侍卫们看着满地狼藉、倒下的床榻,还有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二公子时,个个都惊呆了,忙不迭的给二公子松绑,还有要扶起二公子的。

  结果二公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气急败坏地大喊“骨头断了骨头断了快请大夫”

  又立刻喊“调集府中府兵,快快快那贱人武功高强,往二夫人那边去了快抓人,给我抓住那贱人别让她跑了”

  众人手忙脚乱,本欲把二公子扶到床榻上歇息,然而这床榻塌了一脚,也不能睡了,就只能把他抬到别处去了。又有侍卫急匆匆的去调府兵,浩浩荡荡的朝二夫人那边去了。

  这间狼藉不堪的屋子里的人就这么走完了。

  至于郁衣葵,她根本就没出去,踩完二公子之后,她故意用力推开后窗,让二公子误以为她从后窗越出,又迅速躲进缺了一角的床榻之下,这屋子里狼藉不堪,床榻又倒了,二公子肯定不会在这里歇息。

  而此刻府兵的注意力都在二夫人的院子,注意这里的人反倒是少了。

  郁衣葵脱了宽大的外衫就从窗户上爬出去了,趁着夜色一路躲开人向外跑去。

  她运气很好,没遇见府兵,而是迎面碰上了一个小厮。这小厮看郁衣葵狼狈不堪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府中逃跑的小娘,为了立功,当即上来就要擒住她,被郁衣葵心黑手狠一刀扎中,血喷了她一身。

  她当机立断,把这小厮拖进假山背面的山洞里,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一扔、口脂一抹,换上这小厮的衣裳,又把这小厮身上的血往她脸上身上抹,一直到呈现出一种非常惨烈的效果。

  然后她就朝路上一趴,假装是被刺伤的小厮。

  她不会轻功,这东安侯府高门院墙,没有攀爬设备她根本不可能出得去,而且就算出去了,这周围肯定都是东安侯府的府兵,她也根本走不远。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队人看见躺在路中间浑身是血的小厮,那人把她翻过来一看,血流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了,只能感觉到此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那人立刻问“你是被那女贼伤的她朝哪边去了”

  郁衣葵奄奄一息地随手指了个方向。

  那人立刻丢下她要走,郁衣葵很是敬业,一只血手扒拉住那人的靴子,嘴中嘶哑道“救救我”

  那人不耐烦的踢开他的手,对自己的手下说“这人马上死了,快扔出去埋了,省的府中贵人看见怪罪”

  两个下属应声而来。

  郁衣葵怀里还揣着那把剔骨刀,这两个人又没有什么防备,等到把她抬出东安侯府去,她自然可以趁其不备将这二人放倒,自回开封府去。

  但是她左想右想都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没把她用草席裹裹扔了,而是找了口棺材把她放进去了还真够良心的

  第一个人说“哎哟,反正也要把前两天那女人给埋了,放一起一并埋了吧。”

  第二个人说“你也不嫌缺德的慌”

  第一个人又说“缺德人又不是我杀的,咱们公子和夫人都不怕,我怕什么,叫这小子死后还能有口棺材,还有个女人配,我够意思了吧”

  郁衣葵“”

  此刻还没出了东安侯府,她只能浑身是血的装死,被这二人放进一口薄棺,里头躺着一具冰冷的女人尸体,那二人又把棺材盖盖上,只留下郁衣葵与那女尸一起叠叠乐一样的躺平。

  棺材盖盖上的那一刻,郁衣葵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还是果断伸手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直冲头顶,才让她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找回了几分理智,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动作。

  她不怕死人,她只是怕幽闭的环境。

  郁衣葵有一个人渣家暴老爹,母亲却是极其温柔和爱女儿的。她爹打起人来才不管是老婆还是女儿,照样往死里打。

  她母亲死的那天,她的人渣父亲喝多了,回来就摔门摔桌子,抄起棍子就要过来打人,郁衣葵的母亲情急之下把她塞进衣柜里藏起来,自己出去阻止她爹。

  在全然黑暗的环境里,她小小地缩成一团,耳边不断传来被一扇柜子门阻隔了的惨叫声那是她母亲的惨叫声,每一声入耳,都是一把锥子,把她的人和她的灵魂捅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而她吓得不敢出来。

  后来她克服了很多恐惧,但唯有那个曾经保护了她的衣柜成了她的应激源,即使是在电梯里,她都会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又遑论这样一个完全密闭的棺材里呢

  棺材被抬起来,慢慢悠悠地晃荡出了东安侯府,朝着不知道哪个野地里走去。郁衣葵躺在棺材里,在极度应激之下,连皮肤都因为满身的冷汗而发黏。

  她不停的死掐自己大腿,因为她此刻必须保持冷静,等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脚踢开这该死的棺材赶紧跑。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两人草草盖上棺材,并没有精细地把棺材钉死,不然郁衣葵还得赌一把这薄皮棺材和剔骨刀到底哪个更实在。

  棺材刚落地,郁衣葵本欲一脚踹开棺材盖,四肢却僵硬冰冷得好像死人,根本动弹不了,那两人已开始挖坑,郁衣葵心里又恐惧又急躁,就欲拿那剔骨刀先扎自己一刀,好让她僵硬的四肢重新活过来

  外头却忽然响起两声闷响,而后是人身躯倒地的声音,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下一秒这薄皮棺材的盖子就被掀开,秋日里清朗高远的星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后是展昭的脸。

  他只朝这棺材里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伸手就将郁衣葵扶了起来,修长二指并至她鼻下探息,待到感受到鼻息,又立刻去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她满脸都是血污,也不知道这展昭有什么火眼金睛,竟一眼就看出是她。

  郁衣葵虚弱地伸手覆在了展昭的手背上,说“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展昭的脸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一点,正要问她,却忽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副惊恐到了极点的样子。

  展昭从来都是见郁衣葵胸有成竹的样子,哪里见过她露出这么狼狈的神色,当即一惊“怎么了东安侯府的人怎么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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